“滚——!!!” 秦砚之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松开了抓着韩斌衣领的手,仿佛再多碰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手。他指着大门,手指都在哆嗦,声音嘶哑而疲惫,带着一种彻底的心灰意冷:“立刻!马上!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你!!”
“好嘞!秦老师您消消气!注意身体!” 韩斌如蒙大赦,脚一沾地,连滚带爬,一句废话没有,真如同被点着的窜天猴,“嗖”地一声就冲出了承古斋的大门,速度快得只在门口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巷弄深处,生怕慢一步那铁拳就落在自己身上。
几乎就在韩斌消失的同时,暗门再次打开。一脸满足(吴德)和若有所思(李纲)的两人走了出来,正好看到秦砚之背对着他们,如同石化般僵立在狼藉的柜台前,那只砸碎了柜台的钢铁左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颤抖。他正仰着头,死死盯着承古斋那布满蛛网的乌木房梁,背影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和悲凉?仿佛在眺望着某个遥不可及的、充满了天文数字债务的悲惨未来。
“秦老板?我们…感悟完了。” 李纲试探着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砚之没有回头,只是极其缓慢、极其沉重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那背影,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弯了脊梁。
“那…我们先走了?秦老板再见?” 吴德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心翼翼地拉着李纲的袖子。
“……” 秦砚之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凝固的、充满悲剧色彩的剪影。
李纲和吴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安。两人不敢再多问,蹑手蹑脚地绕过一地狼藉(碎裂的柜台木屑),也飞快地溜出了承古斋,消失在巷口。
直到三人的脚步声彻底远去。
古董店里死一般的寂静。
秦砚之依旧保持着那个“眺望远方(债主)”的姿势,一动不动。
半晌。
他那张因为愤怒和心痛而扭曲的脸上,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极其复杂的“笑容”浮现出来。
“…三道本源…纯粹的、无属性的、足以涤荡乾坤的大道本源…”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独眼中却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光芒,“…强行塞进他体内…那深渊之种再邪门…也该…被压制了吧?甚至…磨灭?”
想到深渊之种可能被彻底压制甚至磨灭,想到韩斌或许能摆脱那恐怖的宿命,秦砚之嘴角那丝艰难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一点点。那是身为“镇秽司”一员,对可能扼杀一个巨大污染源的欣慰。
但这丝欣慰的笑容仅仅维持了不到半秒。
下一刻。
“九丝…三丝…三丝啊…” 秦砚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被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肉疼和恐惧取代。他痛苦地闭上了那只独眼,钢铁左手无意识地捂住了心口(虽然那里只有冰冷的机械结构),仿佛能听到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在滴血的声音。
“老张头…王扒皮…李铁公鸡…” 他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那几个借给他本源的老战友的“尊称”,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把剜心的刀,“…倾家荡产…卖身…也赔不起啊…”
那点因为深渊之种可能被压制而产生的微弱欣慰,瞬间被淹没在即将到来的、足以让他下半辈子(如果还有的话)都暗无天日的巨额债务的冰冷深海之中。
古董店里,只剩下一个被现实和债务双重碾压的、孤独而悲凉的剪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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