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枯槁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遥遥对准那矗立的巨大菱形晶体。没有咒语,没有光芒,那沉重的、散发着不祥墨绿光泽的晶体却如同失去了重量般,无声地悬浮离地寸许。紧接着,阿婆的手掌向前轻轻一推——
嗡!
晶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攫住,毫无阻滞地穿透了斑驳、污秽的墙壁!砖石、灰泥仿佛变成了虚幻的泡影,没有留下任何破损的痕迹,只有晶体穿过时在空气中留下的一道墨绿色的、短暂残留的粘稠轨迹,散发着与之前液体相同的刺鼻腐朽气味。
晶体一旦脱离小屋的束缚,瞬间化作一道墨绿色的逆流星芒,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撕裂空气,笔直地射向阴沉的苍穹!它拖曳着长长的、如同污血凝结成的翡翠尾迹,眨眼间便化作天穹中一个微小的绿点,随即彻底消失在厚重的云层之上,仿佛从未存在过。
送走晶体,阿婆紧绷的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缓缓抬手,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拉下了自己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衣领。
衣领之下,并非苍老的皮肤,而是一幅足以令人灵魂冻结的景象!
在她干瘪的胸口正中,一枚竖立的、紧紧闭合的“眼睛”,深深地嵌在皮肉之中!那绝非纹身或伤疤,而是活生生的器官!眼睑的轮廓由暗沉如干涸血迹的肉膜构成,边缘布满了细微、搏动的血管。而最恐怖的是,以这枚紧闭的竖瞳为中心,无数道漆黑、扭曲、如同活物荆棘般的藤蔓状纹路,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皮肤之下,甚至刺入更深层的血肉和骨骼!这些“藤蔓”仿佛拥有生命,在皮下微微蠕动、延伸,如同某种邪恶的根系,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又像是一道道残酷的枷锁,将她牢牢束缚。
此刻,这枚沉寂的邪瞳,正以前所未有的幅度剧烈颤抖着!覆盖其上的肉膜疯狂搏动,仿佛其下正孕育着某种迫不及待要破壳而出的恐怖之物!每一次剧烈的震颤,都让那些刺入血肉的漆黑藤蔓随之蠕动、收紧,带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也让阿婆本就枯槁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哼…”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阿婆喉咙深处挤出。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窒息的、仿佛来自深渊底层的恐怖气势,猛地从她佝偻的身躯中爆发出来!这气势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疯狂地内敛、压缩!她体内,那原本近乎枯竭的力量之源被强行榨取、点燃,转化为一股股狂暴的、粘稠如液态的墨绿色能量洪流!这些能量洪流并非温和流淌,而是如同失控的高压熔岩,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沿着那些漆黑的藤蔓脉络,蛮横无比地、狠狠冲击向那枚疯狂震颤的邪瞳!
滋啦——!
仿佛滚烫的烙铁按在皮肉上!阿婆胸口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能量剧烈冲突的嘶鸣!墨绿色的狂暴能量与邪瞳内试图冲破束缚的污秽之力狠狠碰撞、撕咬、湮灭!
邪瞳的震颤在墨绿色能量的暴力镇压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蛇头,猛地一滞!那搏动的肉膜被强行压制、抚平,其下躁动不安的存在仿佛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尖啸,最终被那沛然莫御的墨绿色洪流死死地按回了沉寂的深渊!
邪瞳终于停止了颤抖,重新化作一枚死寂、紧闭的污秽印记。那些蔓延的漆黑藤蔓也缓缓平息,如同蛰伏的毒蛇,重新隐没在皮肉之下。
“呼…呼…”阿婆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破旧的风箱。冷汗如同小溪般从她布满皱纹的额头、鬓角涌出,瞬间浸湿了灰白的发丝,滴滴答答地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眼中那非人的决绝和冰冷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恐惧并非源于外界的怪物,而是源于她自身——源于这具枯槁身躯内封印的、与她共生一体的、随时可能反噬的深渊之眼。
她颤抖着手,费力地将衣领重新拉上,遮住那枚带来无尽痛苦与力量的禁忌之瞳。昏暗的小屋内,只剩下她沉重的喘息声和汗珠滴落的轻响,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腐朽与能量灼烧的诡异气息。她缓缓靠向冰冷的墙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浑浊的目光望向韩斌晶体消失的方向,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忧虑与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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