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虫腹深处爆发出强烈的碧绿磷光,十七道光芒交织升腾,竟在渐渐被墨蓝浸染的夜空中,清晰地映照出百里之外一座巍峨雪峰的轮廓!峰顶尖锐,直刺苍穹,峰巅之上,两个用胭脂晕染出的、早已深深烙印在众人记忆中的朱红小字,在磷光中灼灼显现——“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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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梆子声在空旷死寂的营地边缘沉闷地响了两下,余音在寒风中飘散。阿蛮赤裸着肌肉虬结、刺满复仇经文的上身,正将一根浸透了汗水和马匹气息的粗韧马鬃绳,一圈圈死死绞紧在营地最西头一根粗壮的篱笆桩上。他打结的手法极其怪异,绳结的繁复程度和每一个缠绕的圈数,都精确地复刻着某种药材的配伍分量。绳结的末端,巧妙地收束成一个含苞待放的莲花形状,里面紧紧包裹着一小段从货郎身上绞下的、早已枯萎焦黑的藤蔓。而在那莲花苞的中心,醉月那半截断裂的羊脂玉簪簪头,正稳稳地插在绳结模拟出的“白帝峰”位置!
“呱——呱——!”凄厉的鸦鸣骤然撕裂黎明前的黑暗。朱嬷嬷平日里用剩饭喂养的那群乌鸦,如同嗅到了死亡气息的黑色幽灵,从营地四周的枯树上俯冲而下!锋利的鸦爪精准地抓向那朵由马鬃绳结成的莲花苞!
“嘶啦!”
坚韧的马鬃绳在利爪下应声而裂,包裹其中的枯藤碎片和玉簪断头四散飞溅。就在这混乱的刹那,半张泛黄发脆的纸笺,如同折翼的枯叶,从碎裂的绳结中飘然落下。月光惨淡,勉强照亮了笺纸上几行凌厉的朱砂小字:“断肠草三钱,急火煎服……” 而在那触目惊心的“三钱”二字旁边,赫然盖着一个暗红的印鉴——螭龙盘绕,正是前朝太子药碗底独有的螭纹!
冰冷的月光无声地流淌过那片被青黛之血浸透的赭红泥土。崔璃垂在身侧的手,腕间那道旧疤上,紫苏籽嵌入留下的细微凹痕,此刻竟突突地跳动起来,如同底下埋藏着一颗微缩的心脏。燕无霜面无表情地弯下腰,赤红的皮靴碾过泥泞,她伸出沾着泥污的手,狠狠抓了一把带着血腥气的泥土,重重按在自己锁骨上那枚因血气而幽幽发光的狼头图腾上!
“呃!”她闷哼一声,狼头图腾深深的沟壑中,瞬间涌出细密的血珠!这些滚烫的血珠滴落,正正撞在泥地上那片由白宸铜环蚀刻出的“当归处”暗金古字上!
噗嗤!
几点金红相间的火星骤然迸溅而起,在昏暗的夜色中一闪而逝,灼痛了旁观者的眼。
与此同时,营地西头,叶承云临时用来记账的那架紫檀木算盘,毫无征兆地“轰”一声腾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无声而猛烈地舔舐着算盘框架和紫黑的算珠,只几个呼吸间,便将其烧成了一小堆灰白的余烬。然而,那灰烬的表面,跳跃的火焰余温竟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星宿图案——“参宿七”!那星位的光点位置,与三日前那个被揭穿的货郎后颈上,那块如同鬼眼的烙痕,分毫不差!此刻,那星位在灰烬中明明灭灭,如同地狱深处窥视人间的鬼眼。
(破晓时分,清冷的晨光刺破云层。白宸的九连环最末一环,卡着那半粒未被血完全浸润的紫苏籽。铜环边缘细微的裂痕处,光线透射而入,竟将坚硬的籽壳照得几近透明——青黛凝凝固的残血在籽壳内部,清晰地凝结成了两个古老的篆字:“腊窖”!那字形的转折、笔画的顿挫,竟与谢明远咳在《瘟疫论》眉批处的最后一点血渍,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孪生兄弟!当第一只碧绿的蛊虫驮着这粒血籽,振翅朝着北方那座磷光勾勒出的“白帝”雪峰疾飞而去时,隔离营所有病童腕间系着的、用来祈求平安的红绳,毫无征兆地齐齐绷紧!绳头缀着的、黄豆大小的药玉里,那些他们贴身珍藏的紫苏籽,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齐刷刷地转向了正北方向!药玉光滑的表面,在晨光中缓缓浮现出清晰的线条——敌国药库守卫轮值的路线图,赫然在目!)
晨雾重新弥漫,湿冷地漫过营地低矮的篱笆。钟离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了板车下的阴影里。他那断了一截食指的右手,颤巍巍地从板车最底层的缝隙中,摸出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油纸包。布满老茧的手指,一层层剥开被油脂浸透的油纸,再剥开里面三层散发着浓烈花椒和腊肉气息的肠衣。最终,醉月那只缀着金铃铛的绣鞋,竟完好无损地躺在最里面!鞋尖那枚小小的金铃铛,铃舌并非寻常的金属小球,而是用半截风干发硬的紫苏梗,精心雕琢而成!
“嗬…嗬嗬…” 老仆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这双鞋。他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捧着它,如同捧着某种禁忌的祭品,将它深深按进了营地中心那堆积得最高、气味最浓烈的药渣堆深处——就在那下面,三百只老鼠叼来的蜜饯核,正垒砌着那幅指引生路的药田星图。而其中一枚核面上,深深镌刻着“参宿七”星位的刻痕里,一点嫩绿得刺眼的新芽,正顽强地顶开凝结的血痂,向着灰蒙的天空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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