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黑暗,并非纯粹的无光。它是凝固的墨,是沉淀了万古死寂与湮灭的终极之渊,沉重得足以碾碎星辰,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
姜毓宁坠入其中。
没有急速下坠的呼啸风声,只有一种被粘稠、沉重、充满恶意的黑暗彻底包裹、拖拽、侵蚀的窒息感。无处不在的归墟死寂之力,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穿透她布满裂痕的琉璃之躯,疯狂地钻入,试图将她同化为这永恒黑暗的一部分,抹去她存在的一切痕迹。
“呃啊——!”
残破的躯体在深渊中翻滚,如同被投入熔炉与冰海的双重炼狱。右半边身体,蚀月魔纹在归墟死气的滋养下,如同获得养分的剧毒藤蔓,疯狂地蔓延、加深!破碎的蚀月之瞳碎片在眼窝深处疯狂旋转、凝聚,释放出冰冷刺骨的魔念,疯狂冲击着她的识海,低语着永恒的沉沦与对谢珩的绝对臣服!焦黑碳化的皮肤下,骨骼发出被魔气侵蚀的细微碎裂声。
左半边身体,那来自蚀月光球内、强行注入的凰血天道本源之力,却在归墟的极致死寂压制下,爆发出更炽烈的反抗!赤金色的涅盘之焰熊熊燃烧,疯狂灼烧着蔓延的魔纹,与蚀月之力在她体内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中展开最惨烈的拉锯战!火焰所过之处,焦黑碳化的皮肤化为飞灰,露出下方新生的、闪烁着微弱琉璃光泽却又布满赤金火纹的血肉,但旋即又被蚀月魔气重新覆盖、冻结、侵蚀!
眉心,那枚被天道本源冲击而明灭不定的凰劫帝印,此刻反而成了某种诡异的“锚点”。初帝的意志烙印几乎被凰血本源彻底溶解,但帝印本身承载的“禁锢”与“权柄”法则,却在归墟死寂的刺激和体内混乱力量的冲击下,变得极其不稳定。它时而爆发出刺目的金光,试图强行统御体内狂暴冲突的两股力量,却引发更剧烈的反噬;时而又黯淡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消散。
痛苦!
超越了她发动“烬海燃心”时的痛苦!
这是身体被寸寸撕裂、灵魂被反复碾磨、意志被疯狂拉扯的极致酷刑!
她残存的意识在无边的痛苦与魔念低语的狂潮中沉浮,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被蚀月的冰冷与归墟的死寂彻底吞噬,沦为谢珩所期望的、没有灵魂的“器物”。
“臣服…”
“寂灭…”
“永恒的安宁…”
蚀月的低语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灵魂。
“不…”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意念,如同星火般在识海最深处顽强闪烁。是左眼燃烧的烬海之焰?是来自凰血本源那不屈的呼唤?还是……心口烙印深处,那一滴属于萧靖、带着灼热守护意志的帝血残痕?
混乱中,一点微弱的、温润的、带着破碎山河气息的古老光芒,竟穿透了层层魔气与涅盘火焰的阻隔,在她濒临溃散的意识中浮现。
那是萧靖心口……玉玺碎片的光芒!
是他最后死死抠进青铜地面、守护的执念!
是他气息几近断绝时,碎片依旧顽强闪烁的微光!
“萧…靖…”这个名字,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划破的一道微弱却固执的闪电,短暂地刺穿了蚀月的魔念低语。
“吼——!!!”
一声混合了痛苦、不屈与混沌意志的咆哮,从姜毓宁被撕裂的喉咙中迸发出来,在粘稠的归墟黑暗中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这声咆哮,仿佛引动了什么!
嗡——!!!
她体内那混乱厮杀到极致、几乎要将她彻底毁灭的三股力量(蚀月魔印、凰劫帝印、凰血本源),在这濒临彻底崩解的极限压力下,在守护意念星火般的刺激下,竟再次出现了那一刹那玄奥无比的、脆弱的平衡!
并非融合,而是……一种狂暴的、毁灭性的共存!
以她眉心那枚剧烈闪烁的凰劫帝印为核心,破碎的蚀月之瞳碎片在右眼强行凝聚成一个极其不稳定、边缘不断崩解又重组的微小蚀月漩涡,疯狂汲取着周围的归墟死气!左眼燃烧的烬海之焰则暴涨,赤金色的火焰压缩凝练,如同液态的太阳真火,顺着半边身体的赤金火纹熊熊燃烧,将侵袭而来的魔气和死寂之力焚化!
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了战场与熔炉!
右半身:漆黑魔纹蠕动,死寂冰冷,归墟死气缠绕,破碎的蚀月漩涡在右眼明灭。
左半身:赤金烈焰焚身,涅盘气息升腾,血肉在毁灭与新生中反复。
眉心:凰劫帝印如同失控的枢纽,金光与裂痕交织,强行维系着这危险的、随时可能爆炸的“平衡”!
这股强行“平衡”带来的,并非新生,而是更恐怖的毁灭力量在她体内奔流!但正是这股毁灭性的力量,暂时抵御住了归墟死寂的全面侵蚀,让她没有瞬间被同化!
就在这时!
下方粘稠的黑暗中,陡然传来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浩瀚、也更加……贪婪的恐怖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来自归墟本身,更像是某个沉睡在深渊底层的庞然巨物,感应到了上方坠落之物所携带的、混乱却磅礴的异种能量(蚀月、凰血、帝印),被惊醒后发出的本能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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