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自己，也被狂暴的乱流狠狠卷起，如同怒海中的一片碎木，朝着祭坛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不受控制地坠落！

意识在剧痛与绝望中，迅速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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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和淤泥腐败的气息。

滴答……滴答……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萧靖艰难地撑开沉重如山的眼皮。视线模糊，一片昏暗。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冰冷，身下是粘稠湿滑的淤泥。空气浑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土腥和一种……奇异草木烧焦的腥甜气。

他发现自己半泡在冰冷的黑水里，靠在一块巨大、湿滑的黑色岩石旁。全身如同被无数头巨兽反复践踏过，没有一处不痛。心口那个被撕裂的伤口更是传来阵阵冰寒刺骨的剧痛，蚀月之力如同跗骨之蛆，在经脉中肆虐。玉玺虚影彻底沉寂，感应断绝。

“呃……”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只换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带着幽绿光泽的污血从口中涌出。

毓宁……她在哪？那点被抛入乱流的金红光芒……

巨大的恐惧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再次淹没。

“你醒了？”一个嘶哑、虚弱，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声音，在他侧前方响起。

萧靖猛地抬头！

借着岩石上方一些散发着微弱惨白磷光的苔藓光芒，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青黛！

她靠坐在另一块岩石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透出浓浓的疲惫和尚未散尽的惊悸。她身上那件残破的劲装被鲜血和污泥浸透，紧紧贴在她单薄的身体上，勾勒出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呈现出不祥的幽蓝色泽，显然中了剧毒。但她怀中，那柄曾经濒临破碎的凰翎古刀，此刻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刀身之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痕并未消失，但裂痕深处，却流淌着一种凝练如实质、如同液态赤金般的奇异光泽！一股虽不宏大、却极其锋锐、带着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意志，从刀身弥漫开来，仿佛刚刚经历过最惨烈的淬炼与重生！刀尖之上，一缕细如发丝、却凝练到刺目的赤金刀芒，如同呼吸般微微吞吐着，将周围的黑暗都刺破了一小片区域！

是她！刚才那穿透蚀月虚空、引发剧变的刀鸣，就是源自这柄刀！源自她！

“青黛……你……”萧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身上的伤……那刀……

“孙大哥……拼死把我推进了通道……我醒来就在这河边……”青黛的声音虚弱而急促，每一个字都牵动着伤势，但她看向凰翎刀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与明悟。“是它……感应到了什么……在最绝望的时候……引着我斩开了那片诡异的黑暗……然后……就看到了你像块破石头一样从上面掉下来……”

她顿了顿，看向萧靖心口那恐怖的伤口，以及伤口周围萦绕的冰冷蚀月气息，眉头紧紧锁死。“你伤得很重……那东西……很可怕。”

萧靖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心口的惨状，蚀月之力如同活物般在伤口周围蠕动，带来持续的冰寒剧痛。他苦笑着摇摇头，现在不是管自己的时候。“毓宁……她……”

话音未落，青黛怀中的凰翎古刀猛地一震！刀身深处那赤金流光骤然变得急促！刀尖吞吐的刀芒如同受到刺激的毒蛇，猛地指向两人斜上方、那片被巨大坍塌岩壁阴影笼罩的黑暗区域！

“在那里！”青黛脸色一变，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萧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强忍着剧痛，凝聚起残存的目力，死死望向那片阴影深处。

只见那片巨大岩壁的阴影之下，并非空无一物。

一座巨大、残破、由暗红色巨石垒砌的古老祭坛基座，如同巨兽的骨骸，半掩在崩塌的碎石和粘稠的淤泥之中。祭坛基座的中心，并非深坑，而是……

一尊石像！

一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命气息的女性石像！

石像保持着半跪的姿态，头颅微垂，长发如瀑般披散在肩头，凝固的衣袂仿佛在最后一刻被狂风吹拂。她的面容绝美而苍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挣扎，凝固在石化的瞬间。眉心处，一道清晰无比、散发着微弱寒意的暗金色竖痕印记，如同冰冷的烙印。心口位置，一枚同样石化的暗金凤凰浮雕，死寂无声。

蚀月之力如同无形的棺椁，将石像笼罩，散发出沉重冰冷的死寂气息。石像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断裂的、闪烁着幽绿光泽的石块——正是之前那尊蚀月守卫崩溃后的残骸！

而在石像前方不远处，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倒伏在冰冷的淤泥里。

是孙济桓！

他身上的黑衣早已被血水和淤泥浸透，破烂不堪。左肩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边缘凝结着幽蓝色的冰霜，正是鬼蛭那柄淬毒分水刺留下的致命伤！剧毒深入骨髓，让他半边身体都呈现出不祥的幽蓝色泽。他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如同风中残烛，唯有右手还死死抓着一柄断裂的、通体漆黑的短刃，刃身之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仿佛在最后一刻仍在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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