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
声音依旧干涩,却已隐隐有了章法。
沈碧云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丝。
云裳脸上的嗤笑僵住了,眼中怨毒更盛。
枯燥的指法练习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姜毓宁的手指被粗糙的丝弦磨得生疼,指尖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染红了琴弦。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断地重复、纠正、再重复。每一次成功的拨弦,每一次音色的细微改善,都成了支撑她在这绝望泥沼中保持清醒的唯一浮木。冰冷的专注,暂时冻结了心口的烙印和滔天的恨意。
沈碧云早已不耐烦地离开。云裳也因脸上的伤被叫去敷药。偏厅里只剩下红玉和姜毓宁。
红玉看着姜毓宁那染血的指尖和苍白脸上近乎自虐般的专注,沉默了片刻。她拿起琵琶,指尖轻轻拨动,一段极其哀婉、如泣如诉的旋律在偏厅中流淌开来,与姜毓宁那单调枯燥的指法练习声交织在一起。
“《汉宫秋月》?” 姜毓宁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红玉,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问。这个名字,像是从记忆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随着这哀伤的曲调,自动浮现出来。
红玉拨弦的手指猛地一顿!那哀婉的旋律戛然而止。她霍然抬头,第一次真正认真地、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目光,看向姜毓宁!
“你…听过?” 红玉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眼底深处,却掀起了细微的波澜。这首前朝宫廷秘传的哀曲,早已随着旧朝覆灭而几近失传,绝非寻常风月女子能知!这新来的“孤女”…
姜毓宁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住了。她怎么会知道?是姜毓宁的记忆?还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打翻的琉璃盏,在她脑中发出刺耳的碰撞声。烙印的位置,又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灼热悸动,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她立刻垂下眼,掩饰住眼中的惊疑,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嘶哑冰冷:“不…不知道。胡…胡乱猜的。” 她重新将染血的手指按回琴弦,继续那枯燥的指法练习,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说。
红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弹奏。她只是抱着琵琶,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入定的老僧,只有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无人能解的暗流。偏厅内,只剩下姜毓宁指尖生涩拨动琴弦的单调声响,和她压抑在灵魂深处、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混乱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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