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月白扑向镜子,指尖终于触到了镜中人的手。那触感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凉得刺骨,却让她想起小时候,阿棠总把暖炉往她手里塞。
“别怕。”阿棠笑了,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动,“我该走了。这些年我缠着你,是因为不甘心;现在我不甘心了,我想去看看母亲说的‘极乐世界’,想告诉她,她的两个女儿都好好的。”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月白看见阿棠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铜镜的纹路里。她听见阿棠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月白,好好活着,替我看看这人间。”
天快亮时,道长再来,发现铜镜上的符纸已经焦了半边。月白摸着镜面笑:“道长,镜妖走了。”
道长眯眼看了看,突然说:“你左颊的朱砂痣,原是并蒂双生印。”他从布袋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是张旧药方,“当年接生婆说你妹妹没气了,可这药方上写着‘假死药’——你父亲怕夫人伤心,买通了稳婆。”
月白的手一抖,药方飘落在地。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极了当年产房里的红绸。
后来,月白带人去了城外尼姑庵。庵里的老尼姑已经圆寂,床底下有个木匣,里面装着件月白小袄,袄角绣着并蒂莲,还有支银簪,簪头刻着“棠”字。
她把小袄和银簪带回家,放在妆台上,和那面古镜摆在一起。每日清晨,她都会对着镜子梳头,一边梳一边说:“阿棠,今天天气好,我去了后园看桃花,开得可艳了。”
镜中有时会映出个穿月白衫子的影子,笑着应和:“我知道,我也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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