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头疼得像被几把生锈的凿子在里头搅动,每一次血管的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和恶心。他费劲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光线刺得他猛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呃……”
喉咙干涩得如同在沙地上摩擦,火辣辣地疼。
尼玛,我怎么又晕过去了,成睡神了!
等等,脑袋下边垫着什么玩意呢?
感觉不对。
枕着的不是粗硬的草料,也不是冰冷的棺木。
是一种温软的、带着点轻微弹性的支撑。
而且有香味,淡淡的,混合着阳光与干草的味道。
仔细闻闻,卧槽,自己怎么一身酒臭味。
查理使劲眨了眨眼,视野缓慢聚焦。
先看到的是,
什么玩意给自己视线挡住了?
卧槽,加菲猫!
等等!自己后脑勺下面……是艾尔玛的腿?!
膝枕?!
那还不赖!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查理整个人僵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碎片的记忆猛地涌上来:驿站油腻的桌子、燃烧的火锅、辣喉的烧刀子、乐摔掉面具时那清脆的响声、那张突然出现的陌生的狂野年轻脸庞……以及那些混杂着酒气和戾气的咆哮——“草他妈的神圣联盟”、“废物二世祖”、“顶着勇者帽子的替死鬼”……
完了!糟了!
昨天自己喝高了!
竟然跟着乐一起狂喷体制!
尤其是那句“顶着勇者帽子的替死鬼”,这不就是自己这个穿越者的真实写照吗?!简直就是自己扒了自己的皮!
万一乐酒醒了,或者当时癫狂中其实留了那么一丝清醒,记住了他那些掏心窝子的“真情流露”……
尼玛,酒壮怂人胆,自己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查理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喝酒误事!简直找死!这个乐……平时那副死板样,像个设定好的精密机器,感情全是面具?这面具一摘,简直是放出来一头压抑许久的狂兽!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路?被埋没的奇才?身负血仇?还是故意安插在自己身边、表面恭顺实则暗藏祸心的角色?他痛骂联盟和选拔制度的狠劲,对高层那种刻骨的恨意,偏偏平时又能一丝不苟地执行命令、分析条例……
“……操……”
查理忍不住又骂了一声,他强压着恶心,努力保持不动,生怕惊醒了艾尔玛让她尴尬,也怕弄出动静吵到其他人。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打量四周。还是在马车车厢里,车轮嘎吱作响,浓重的酒气混合着草料味和皮革味弥漫着。
萝卜子的棺材依旧稳稳当当。
对面角落里,咕咕那老头歪着头,靠着车厢壁,小呼噜打得正香,花白胡子随着呼吸一翘一翘。
视线最终落在地板上铺着厚厚草席的位置。
乐,正仰面躺倒在那里,显然还没从酒精的重压下苏醒。
乐的眼睛紧闭着,脸色因宿醉显得很糟糕,眉头锁得很紧,似乎睡梦中也在挣扎。
那头棕褐色的短发凌乱地盖在额角。
最关键的是——他那张昨晚在驿站灯光下才彻底示人的年轻脸庞,此刻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昏暗的车厢光线下。没有了冰冷面具的覆盖,这张脸的轮廓虽然刚硬,但在沉睡的不设防状态下,竟显得有几分……说不出的茫然或者脆弱。
那副骨色的面具,并没有戴在他脸上,而是被随意地搁置在离他左手边不远的一簇干草上。空洞的眼眶正对着摇晃的车厢顶棚,无声地泛着冷光。
查理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这家伙居然没第一时间把面具戴回去?难道是真醉糊涂了?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乐那张毫无防备的脸上和旁边的面具之间来回扫视。
那张脸其实……一点儿也不丑。
查理心里嘀咕。甚至可以说轮廓分明,有点英俊的味道,带着一股风霜的气质,反而显得他更像大侠了。
那为什么一直戴着那玩意?
“摘下如同剥皮离骨”?
这是什么鬼形容?戴个面具还能戴出感情来?还是说……这面具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身份?伤疤?或者……一种精神上的枷锁?
这小子还真是深不可测,尼玛。
艾尔玛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查理刚才情绪太激烈,无意识的身体绷紧传递到了她腿上。
她有些不安地蜷了蜷手指,睫毛颤抖着,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紫色眸子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迷茫地眨了眨,然后向下聚焦——
“啊!勇……勇者大人……”
艾尔玛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小脸瞬间像熟透的苹果,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躺在她腿上的查理显然把她当成了枕头!
“嗯……嗯……”
查理有点尴尬地应了一声,
“别……别动……挺好。”
他赶紧找补,声音依旧沙哑,
“咱……咱这是在车上?都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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