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走到墙角堆着破布烂木的角落,扯出一块还算干净、但沾满浮尘的硬麻布,随意地将手上还在渗血的伤口连同陶片碎渣一并裹住,胡乱缠了两道,打了个死结。动作粗粝,没有丝毫对伤痛的在意,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草率。
几日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碾过朱雀大街湿冷的石板路,停在了位于街尾、挂着“瑞合祥”旧匾、门脸狭窄低调的一家绸缎铺子后门巷口。
没有通名,无需求见。
车帘掀起一角。
“李”字腰牌无声地在那守门老苍头眼前晃过一丝微光。
木门内侧的厚重门闩便从里面轻轻滑开,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门内是条仅容两人侧身而过的窄巷,光线晦暗。陈默掀帘下车,脚步无声踩在积了薄灰的石板上。一个穿着粗布短褂、脸上带着木讷笑容的矮胖伙计已经侧身等在门边,像块嵌入墙壁的背景板。
“贵人这边请。”矮胖伙计的声音也透着股刻板的温顺,躬身引路。穿过布满陈年布匹染剂味道的前堂仓库,后面竟另有一番天地。曲廊小院,积雪薄薄地覆盖着假山湖石,池水结着透明的冰凌,一座精巧暖阁坐落在池边。
暖阁的门从里面被拉开。
李玄都正盘腿坐在临窗的暖炕上,面前小几上摆着一盘堪堪只下了四五子的玲珑残局。暖炕下烧着热热的银霜炭,阁里暖意融融,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梅花暗香和上等墨锭的松烟香气。他抬眼看向门口,脸上惯有的那种温吞笑意在看到陈默的一瞬间僵了一下。
眼前的陈默。
一身素麻孝服未除。
脸色在温暖的炭火气中依旧苍白如纸,颧骨凸起,眼窝深陷,唇上干裂的血痂也未褪尽。
最刺目的是那双眼睛。
沉得像结冰的深潭,不见往日那点或隐忍或讥诮的微光,只剩下一种几乎能吸附光线的、冰冷的死寂。
深潭底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寂静地燃烧,无声无息,却带出灼人的高温。
“……安乐公?”李玄都放下手中捏着的棋子,起身时袍袖拂过炕几边缘,语气带着试探性的讶异。
“李大人。”陈默开口,声音哑得像是两块糙石在摩擦。没有寒暄,没有迂回。门在他身后被那矮胖伙计无声地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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