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马匹猝然发出一声凄厉惊恐的长嘶!紧跟着是剧烈的挣扎和车辕木料不堪重负的嘎吱断裂声!
车厢猛地向前倾覆!
变故只在刹那!
“不好!”车辕上的铁柱一声短促暴喝!夹杂着机括弹出的闷响,似乎是袖箭一类的东西射了出去!
“我的娘!!”刘二狗魂飞魄散,像个被狠狠踢了一脚的麻袋,砰地砸在车厢前壁板上,暖炉脱手飞出,滚烫的炭灰泼了一车厢!人仰马翻!
陈默在马车疯狂前倾的瞬间就条件反射地护住了头脸,宽大的袍袖猛地一挥,几乎同时,他后背如同被巨锤砸中,狠狠撞在车厢壁板上!冲击力让他胸腔剧痛,眼前发黑,喉头一甜,血腥气瞬间涌满口腔!但就在撞壁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身下滑软的内甲抵消了部分冲击,袖管里一个“七窍闷葫芦”已悄然落入右手掌心!
车体歪斜着停住,马匹还在疯狂地尥蹶子嘶鸣,但已被铁柱死死勒住缰绳拖住。车辕被什么东西牢牢绊住!
绊马索!
黑暗中,只听见道路两侧枯树林里,响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枯枝被踩踏碎裂的声音!
数道黑影,如同嗅到血腥气的鬣狗,无声地迅疾扑出!兵刃的寒光在车厢内昏黄的风灯摇曳下,爆出冰冷的杀机!
车厢壁板撞在后背的剧痛还未散尽,一股浓烈的辛辣混合着石灰粉尘就已呛得陈默涕泪交流!滚烫的炭灰溅落在衣襟上,烧出几个焦糊的小洞。身下,是刘二狗被压得变了调的惨哼。车体歪斜着几乎横在官道上,车辕断裂处木茬森然。马匹的惊嘶被铁柱死命勒缰的“嗬嗬”低吼强行压制。
几乎在马车侧倾、车厢内二人挣扎起身的同一刹那!
枯树林里蛰伏的杀机彻底爆发!
“杀!”
短促冰冷的低吼裹挟着劲风!数道黑影如同贴地飞射的毒箭,根本不顾扑向车夫铁柱的前锋,后排几人直扑刚刚从车厢破口探出身形的陈默!
凛冽刀光破开夜色,直斩脖颈!
生死关头,平日那点装模作样的病弱彻底撕碎!陈默目眦欲裂!身体尚被刘二狗绊着拖慢了半拍,情急之下,左手抓住车辕断裂处一截凸起的硬木茬借力,腰腹猛扭,整个人狠命向车厢另一侧的歪斜空隙缩去!
噗!
冰冷的刀锋几乎是擦着他后颈劈过,狠狠剁在厚实的松木车板上!木屑暴溅!
“操你姥姥!”铁柱的怒吼在车头炸开,伴随着袖箭尖啸和兵刃猛烈撞击的爆响!
陈默刚滚进泥地碎石堆里,沾了一身湿冷的薄冰和枯叶,一道迅猛沉重的刀风又扑面而来!是另一名刺客!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陈默根本来不及站起!身体像受惊的野兔般顺着泥地的斜坡向左侧再次狼狈翻滚!呼!刀锋砍在他方才伏身之处,半截腐朽的树桩被劈得炸裂开来!
滚翻中,右臂袖子里的一个油纸包裹的“七窍闷葫芦”已落入掌心!他头也不抬,凭着感觉和身后追击的劲风,猛地回手,将那“葫芦”朝着最近一道追扑上来的黑影狠狠砸去!
“啪!”
脆响刺耳!小葫芦应声而碎!一团灰白色混着焦黄色的浓烈粉尘如同妖雾,猛地在那黑影面前炸开!石灰的刺鼻灼烧气味瞬间混合着辣椒粉的霸道辛辣,以及硫磺烧灼的怪味,轰然爆发!
“呃——啊!!”
追击的刺客发出一声凄厉变调的惨嘶!眼睛、口鼻、咽喉如同被滚油浇灌又塞进辣椒堆里!瞬间的剧痛和窒息让他成了瞎眼野兽,手中刀胡乱挥舞,砍得身边的同伴也下意识避让!
混乱!这猝不及防的下作玩意儿制造了致命的混乱!
“东家!”前方传来老屠的狂吼!他和另一个保镖王墩子终于从稍后一点的柴禾牛车上跳下,发足狂奔赶来!人未到声先至:“直娘贼!欺人太甚!!”
老屠人如其名,挥舞着那把厚背宽刃的剁骨刀,卷起一股腥风,势若疯虎!没半分花哨,刀光沉重如劈柴,朝着正围向铁柱的一名刺客后腰就剁了过去!那刺客听得风声,急忙拧身挥刀格挡,铛!一声巨响竟被这蛮力劈得踉跄后退!
铁柱得到喘息,袖箭连发!逼得近身一个刺客狼狈翻滚!
王墩子则像座移动的肉山,硬生生冲到陈默身边,用自己厚实的后背和胳膊作盾牌!噗嗤!一道雪亮的刀光划过他抬起格挡的左臂!粗布衣衫开裂,皮肉翻卷,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袖!王墩子痛得怒吼一声,眼都红了,却没退半步!
“保护东家!”他嘶吼着,另一只手挥舞着顶车用的粗木杠,胡乱横扫,力量惊人,逼得靠前的两名刺客一时无法逼近。
然而刺客绝非散兵游勇。虽被烟雾弹和石灰粉呛得灰头土脸损失一人,其余者动作依旧冷硬,配合极佳。两人缠住势猛的老屠,铁柱陷入苦战,三人分出死死围住王墩子和被护在核心、半身泥泞的陈默。刀光织网,步步紧逼!王墩子臂上再添一刀,后背又被划开一道血口,壮硕的身躯剧烈摇晃,全靠一股蛮硬气撑着不退,口鼻喷出的白气混着血气,已是强弩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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