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记粮店二楼,窗缝透出油灯昏黄。周扒皮枯爪捏着张高价收来的《将进酒》血拓残片,指尖发颤。纸角暗红指印刺得他眼疼。“查!”他喉咙里滚出嘶吼,“那岑参……元丹丘……到底是哪路神仙!给老子挖!挖地三尺也要找出破绽!”
账房哆嗦着递上密报:“老爷……京里传来消息,说……说首辅大人家的小公子,昨儿在诗会上把‘钟鼓馔玉’背成了‘钟鼓炖肉’……被老太师拿戒尺抽了手心……哭着要这诗的全本……”
“咣当!”周扒皮一脚踹翻脚炉,炭火滚了一地,“炖肉?!炖他祖宗!”他盯着残片上力透纸背的墨痕,肥脸扭曲,“凭什么……凭什么他陈默泼酒写字都能名动京师……老子……”
沈府西角小院,梅枝探过粉墙。暖阁里炭火无声,只余银剪修剪灯芯的轻响。沈轻眉独坐窗边,雪白指尖拂过案上素笺。笺上是她簪花小楷誊抄的《将进酒》,墨迹新干。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她唇瓣无声开合,清泠眸光停驻在“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回”字折勾处,指尖无意识摹过那笔锋的力道。窗外寒风卷过枯枝,她恍若未闻。
“小姐,”丫鬟小翠端着红漆托盘进来,新炖的燕窝羹热气袅袅,“夫人让您趁热用。”她瞥见案上诗笺,抿嘴一笑,“又是陈公子的诗?这‘岑夫子丹丘生’听着像两个老道……”
沈轻眉指尖一颤,一滴墨珠从未搁稳的笔尖坠下,“啪”地晕在“生”字旁,染开一小团模糊的灰影。她不动声色合上诗笺:“搁着吧。”声音听不出波澜。
小翠放下托盘退下。沈轻眉这才展开诗笺,看着那团碍眼的墨渍。许久,她另铺一纸,重蘸新墨。腕悬空,笔锋却凝滞。脑中挥之不去是那日染坊外风雪中,他单衣薄衫立于狼藉间,眼底烧着孤光的模样。
笔尖终于落下,却非临摹。素白宣纸上,墨迹淋漓铺开,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会须一饮三百杯!”
最后一笔如刀劈斧凿,几乎戳破纸背。她怔怔望着自己笔下这全然陌生的、带着金石杀伐之气的字迹,胸口微微起伏。窗棂外,暮色沉入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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