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染坊院里。泥浆混着残雪冻成了冰疙瘩,踩上去咯嘣作响。墙角那口裂了缝的靛蓝大染缸彻底冻实了,缸里漂浮的死老鼠被冰壳裹着,像一个肿胀的黑点。空气死寂,只有寒风刮过破窗纸的嘶啦声。
陈默坐在灶膛冰冷的死灰堆上。背上抵着半捆沤烂了的稻草,霉味直钻鼻孔。胃袋空得发紧,像被只无形的手攥住拧绞。怀里揣着半块梆硬的糠饼,他掏出来,啃一口,冰碴子混着粗粝的麸皮割嗓子。299那三个血字钉在脑子里。钱?刘二狗怀里那个破瓦罐早空了,老鼠钻进去都嫌硌牙。铺子?染坊就是个巨大的、四面漏风的活棺材。
他目光扫过院角那堆劈剩下的烂竹篾。是年前糊风筝剩下的。竹篾泡了雪水,长了霉点,变得黑黢黢,像蛇蜕的皮。旁边墙角堆着一块残破的白布——是从城西棺材铺废弃纸扎堆里捡来的半截残破招魂幡,布面被风吹雨打得褪了色,几块黄褐色的污迹像干涸的血泪,边缘还沾着几缕脏兮兮的麻丝。
腊月庙会的喧闹仿佛隔世,金妈妈尖利的吆喝也听不见了。
陈默的眼神渐渐变了。空洞褪去,只剩一片沉甸甸的、毫无波澜的死水。他咽下最后一口冰碴子,喉咙像被砂纸擦过。他扶着冰冷的墙坯,慢慢站起身。骨头缝里都在响。
他走到那堆霉烂的竹篾前,抽出几根最长的。篾条弯曲,韧性却还在。他用脚踩住一头,枯爪发力,使出蛮劲,“咔吧”、“咔吧”地将它硬生生拗直!竹纤维断裂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扯过那块破白幡布。布很大,足够丈许见方。冰冷僵硬,像块裹尸布。他将其摊在冻硬的泥地上。布面皱缩,污迹斑驳。他从灶膛灰里扒拉出半截烧焦的柴棍,炭头漆黑。
他握着炭条,蹲在冰冷的布面上。枯爪悬空,停顿片刻。然后,落笔。
周记赖账
三千两
喜欢古代打工日志:从退婚开始躺赢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古代打工日志:从退婚开始躺赢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