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响声中,绿血与脑浆四溅!三只夜刹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如同破麻袋般瘫软在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赵无咎惊魂未定,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灼热的空气呛得他连连咳嗽。他这才看清救命恩人——竟是一个“人”!
此人身形异常高大魁梧,比赵无咎高出两头有余,骨架粗大得惊人。他裹着一件用某种粗糙兽皮缝制的简陋袍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惨白,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的陈旧疤痕。最骇人的是他的脸!五官轮廓依稀是人的模样,但额头两侧却生着两截断裂的、仅剩短短一截的黑色犄角根!一只眼睛是正常的褐色,另一只却是浑浊的、毫无生气的惨白,显然是瞎了。他的嘴唇异常宽厚,微微外翻,露出里面几颗残缺发黄的獠牙。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混合着血腥、汗臭和绝望的浓烈气息。
“外…外来者?”怪人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两块粗糙的石头在摩擦。他仅剩的那只褐色独眼,如同探照灯般上下扫视着赵无咎,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他刺穿,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无咎惊魂稍定,连忙挣扎着爬起,深深作揖:“多…多谢壮士救命之恩!在下赵无咎,大周人士,不知何故流落至此…”
“大周?”怪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冷漠取代。“这里是‘夜刹国’。活人…是上好的‘血食’。”他指了指地上夜刹的尸体,“你,跟我走。留在这里,活不过半炷香。”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无咎看着地上那三具狰狞的夜刹尸体,又看看怪人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别无选择,只能战战兢兢地跟上这个自称“断角”的怪人。
断角带着赵无咎在嶙峋的怪石和滚烫的岩浆河支流间穿行。他步伐极大,速度极快,对地形异常熟悉,显然在此生存已久。赵无咎跌跌撞撞地跟着,脚底被砂砾烫得生疼,呼吸着灼热污浊的空气,如同行走在炼狱边缘。
“你…也是人?”赵无咎忍不住问,目光落在他额头的断角上。
断角脚步未停,沉默了片刻,嘶哑道:“曾经是。”他指了指自己额头的断角,“被抓来的‘血食’。没死成,熬成了‘半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麻木和苍凉。“在这里,要么变成‘血食’,要么…变成它们的一部分。”他踢了踢路边一具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骸骨。
赵无咎听得毛骨悚然。
断角的“家”,位于一片巨大骸骨堆积而成的山坳深处。几根巨大的肋骨斜插在地,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苔藓和某种坚韧的藤蔓,勉强构成一个低矮、阴暗、仅能容身的巢穴。入口处挂着一张破烂的、布满孔洞的兽皮帘子,腥臊气扑面而来。
巢穴内空间狭小,光线昏暗。角落里铺着一层干枯的、散发着霉味的苔藓,算是床铺。中央用几块黑石垒了个简易火塘,里面燃烧着几根不知名的黑色枯骨,火焰是诡异的幽绿色,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和更浓的硫磺味。火塘旁散落着一些粗陋的石器、骨器和几块干瘪发黑的、看不出原貌的肉块。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
“吃。”断角从角落一个石盆里抓出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肉干,丢给赵无咎。那肉干散发着难以形容的腥臊气味。
赵无咎看着那肉干,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恶心,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什么肉?”
“岩蜥。或者…运气好时,刚死的‘血食’。”断角盘腿坐在火塘边,拿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黑曜石片,开始打磨一根顶端绑着骨刺的木矛,动作熟练而专注。幽绿的火光映照着他脸上纵横的疤痕和那只毫无生气的白眼,如同地狱的恶鬼。
赵无咎手一抖,肉干掉在地上。他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弯腰干呕起来。
断角停下动作,瞥了他一眼,独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不吃,就饿死。夜刹国,没有仁慈。”
接下来的日子,赵无咎如同活在噩梦之中。他强迫自己啃食那些腥臭难咽的岩蜥肉干,喝浑浊腥涩的、取自岩浆河支流沉淀后的“水”。他跟着断角在危机四伏的峡谷中狩猎更弱小的岩蜥和地穴蠕虫,学习辨认那些流淌着毒脓的植物和潜伏在阴影中的致命夜刹。他目睹断角如同鬼魅般伏击落单的夜刹,用那根简陋的骨矛和可怕的蛮力将其格杀,剥取鳞片、牙齿和相对完好的肉块。每一次猎杀都险象环生,断角身上又添了几道新鲜的伤口。
赵无咎也知道了夜刹国的残酷规则:这里等级森严,弱肉强食。最底层是像岩蜥、蠕虫之类的生物和像断角这样挣扎求存的“半刹”。往上则是普通的夜刹族群,它们占据着较好的洞穴和水源,成群结队地狩猎和掠夺。再往上,是拥有强大力量、掌握着诡异“煞气”的夜刹贵族,它们居住在峡谷深处那座由白骨和黑岩垒成的巨大宫殿——“骸骨王庭”之中。而统治这一切的,是传说中拥有无上力量、残忍嗜血的“夜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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