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新家的头几天,王百万是得意的。巨大的宅邸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纸扎的、行动迟缓的仆人。他躺在冰冷的寒玉床上,想象着邀请其他富鬼来开“阴间趴体”的场景。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他冰冷的一击。
首先是“物业费”。穿着判官袍的物业经理(据说是某殿阎罗的小舅子)上门了,递上账单:
“王老板,您这宅子占地广,享受的是‘特级鬼域聚阴阵’服务,每月需缴纳‘阴气维护费’:1000阴德。”
“‘枉死城免税特区’虽然免税,但‘特区管理费’:500阴德。”
“还有‘学区配套费’(虽然您还没孩子):300阴德。”
“安保费(防恶鬼骚扰):200阴德。”
“垃圾清运费(主要是香烛灰和纸钱屑):50阴德。”
“合计:2050阴德/月。”
王百万看着自己那本就稀薄的功德簿,眼前一黑。
然后是“鬼寿贷”的月供来了。幽冥银行的催收员是个穿着清朝官服的吊死鬼,舌头拖得老长,说话带着“嗬嗬”的回音:“王…王老板…首期…月供…五万…阴德…嗬嗬…逾期…罚息…翻倍…下辈子…做猪…嗬嗬…”
王百万慌了。他那点阴德,连物业费都快付不起了,更别说月供!他想起儿子,赶紧托梦。
“爸!您说啥?要钱?”阳间的王总在梦里揉着惺忪睡眼,“您不是才下去吗?儿子烧的那些钱,够您花几百年了吧?最近公司资金链有点紧,几个项目垫资呢…对了爸,您在那边的豪宅,风水怎么样?能旺我吗?…”
王百万气得差点魂飞魄散。
没办法,为了还贷和交物业费,王百万这位曾经的亿万富翁,不得不在阴间“再就业”。可他生前除了赚钱和压榨,啥正经技能都没有。
他试过去“孽镜台”当临时档案录入员,结果看到自己生前干的那些龌龊事清晰地映在孽镜里,臊得他差点当场自爆。
他试过去“忘川河”摆渡,结果被那些哭哭啼啼、怨气冲天的落水鬼吓得差点自己跳河。
他甚至想去“拔舌地狱”当个行刑小工,结果人家嫌他阴德太低,怕他扛不住怨气反噬。
最后,在钱通幽的“介绍”下(又收了一笔“中介费”),王百万找到了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在“幽冥福邸”富人区的垃圾焚烧站,当“阴钞分拣工”。
工作内容就是把那些富鬼们随手丢弃的、烧得半透不透的阴钞,从混杂着香灰、纸钱屑和不明粘稠物的垃圾堆里分拣出来,重新压平、整理,按残值卖给专门回收的“阴间再生资源公司”。工作环境恶劣,气味刺鼻(混杂着腐烂和香烛味),还要忍受焚烧炉的高温炙烤(对魂体伤害很大)。
曾经挥金如土的王老板,如今穿着破破烂烂的“工魂服”,佝偻着腰,在垃圾堆里翻找着别人丢弃的“钱”。他那栋气派的“阎罗殿”豪宅,因为长期拖欠巨额物业费和贷款,已经被幽冥银行贴上了用怨血写成的“封”字。他只能蜷缩在豪宅旁边一个废弃的、漏风的纸扎岗亭里。
发“薪”的日子(其实就是几沓品相最差的残破阴钞和几根劣质香烛),王百万会小心翼翼地计算着:
“这点…够交这个月的‘鬼域聚阴阵’基础费了…剩下的…再攒三个月,或许能还上这个月的贷款利息…物业费…唉,只能再拖拖了…”
他啃着冰冷的、用劣质香烛和纸灰压成的“阴粮饼”,望着不远处自己那栋被查封的、鬼气森森的豪宅,再想想阳间儿子可能正在哪个会所挥霍,悲从中来。
“活着当房奴,死了还是房奴…”王百万浑浊的鬼眼里流不出泪,只有两缕带着纸灰的黑烟飘出,“这阴间的学区房…免税区…都是他娘的坑啊!早知道…还不如在忘川河边搭个棚…”
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破的阴钞,打着旋儿飞向那高不可攀的“幽冥福邸”。王百万佝偻的身影在巨大的、冰冷的豪宅阴影下,渺小得像一粒尘埃。那栋用他所有阴德和未来换来的“阎罗殿”,此刻更像一座压在他魂魄上的、永远无法翻身的巨坟。阴间房奴的日子,一眼望不到头,比十八层地狱的油锅还要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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