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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低音炮几乎要撞碎人的肋骨,空气里塞满了昂贵酒精、雪茄烟雾和某种更为浑浊的欲望气味,浓得化不开。水晶吊灯的光线被刻意调得昏暗暧昧,勉强照亮“钻石皇冠”包厢里散落一地的空酒瓶和东倒西歪的人影。
五个年轻男人,每一个名字背后都代表着这座城市里令人窒息的财富和权势。王琨,地产大亨的独子,此刻正懒洋洋地陷在宽大的沙发里,昂贵的定制皮鞋随意地踩在玻璃茶几上,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牢牢锁在角落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那是林晚。KTV的兼职服务生,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制服,裙摆下露出的小腿在惨淡的灯光下白得晃眼。她正低着头,费力地收拾着满桌狼藉的空酒瓶和果壳,动作拘谨而僵硬,极力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汗水沾湿了她额前几缕碎发,紧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像某种易碎的瓷器。
“喂,新来的?”一个染着银灰色头发的青年,李锐,晃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斜睨着林晚,声音带着醉醺醺的黏腻,“别光顾着收垃圾啊,过来,陪哥几个喝一个!王少请客,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他旁边的赵天宇和孙皓立刻跟着起哄,口哨声和猥琐的笑声尖锐地刺破音乐。
林晚的身体明显抖了一下,头垂得更低,声音细若蚊呐:“对…对不起,经理说…我们只负责服务,不能喝酒的…”
“规矩?”王琨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片刮过空气,瞬间压下了其他人的喧闹。他缓缓坐直身体,那双眼睛在阴影里闪着捕猎者的光。“在这儿,我就是规矩。”他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色泽深沉的顶级红酒,朝着林晚的方向,不容置疑地一抬下巴,“喝了它。”
林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微微颤抖着。包厢里的空气骤然凝固,只剩下震耳的音乐还在疯狂地跳动,一下下撞击着脆弱的神经。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胖子,钱斌,眼神在林晚身上和王琨脸上来回扫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我…我真的不会喝…”林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淹没在鼓点里。
王琨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嗤笑一声,随手拿起茶几上一个沉甸甸的、镶嵌着碎钻的玫瑰金打火机——那是他今晚刚炫耀过的限量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下一秒,他猛地扬手!
“啪!”
沉重的金属狠狠砸在林晚的额角,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林晚甚至没来得及痛呼,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般向后踉跄,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又软软地滑倒在地。一缕刺目的鲜红,蜿蜒着从她光洁的额头淌下,划过紧闭的眼睑,像一道绝望的泪痕。
血腥味,混合着酒精和欲望的气息,在封闭的空间里骤然炸开。
“给脸不要脸。”王琨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李锐第一个怪叫着扑了上去,像一头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接着是赵天宇、孙皓,钱斌犹豫了一瞬,看着王琨阴沉的脸,也加入了进去。王琨则重新靠回沙发,慢条斯理地点燃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昏暗中明灭,像一只窥伺的恶魔之眼。他欣赏着眼前混乱的暴行,如同欣赏一幕精心编排的戏剧。
绝望的呜咽、布料被撕裂的刺啦声、野兽般的喘息和狞笑……被狂暴的音乐无情地吞噬、覆盖。林晚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在无数粗暴的手掌和扭曲的面孔间隙中,死死地、空洞地睁着,倒映着天花板上疯狂旋转的廉价镭射灯球,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
巨大的水晶吊灯将“海天阁”顶层宴会厅照得亮如白昼,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浮动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金钱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王琨的父亲,王兆麟,本市地产界的巨鳄,正端着一杯香槟,笑容得体地与几位身着制服、肩章闪亮的人物低声交谈。他的声音沉稳而富有力量,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小孩子不懂事,酒后冲动,闹出了点意外。”王兆麟微微叹息,眼神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痛心和惋惜,“我们做家长的,疏于管教,难辞其咎啊。”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诚恳,“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后悔也无法挽回那可怜女孩的生命。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弥补,让她家人后半生无忧。也算是…为孩子们赎一点罪过吧。”
他对面那位面容严肃的警官,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在酒杯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王兆麟不动声色地递过一个眼神,他身后那位如同影子般的助理立刻上前一步,将一个薄薄的、印着某顶级律所徽标的文件夹轻轻放在警官手边的桌上。文件夹没有封口,露出里面一张支票的一角,上面的数字足以让任何人瞳孔收缩。
“林晚家属那边,已经达成了充分谅解,签署了协议。这是法律文件。”助理的声音平板无波,“至于舆论方面,王总也做了安排。几个主要平台的热搜已经撤了,相关讨论正在清理。几家主流媒体的通稿,晚点会发给您过目,基调是意外事件,年轻人交友不慎导致的悲剧,各方已妥善处理,呼吁社会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和饮酒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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