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深渊的崩塌近在咫尺。
“霄”所化的那道被幽蓝污染侵蚀的银色闪电,在虚空中痛苦地扭曲、挣扎,构成她存在的逆向工程符文正被飞速溶解、吞噬,属于她的意识波动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现实世界中,凝固的湛蓝光团内,赤霄额头上的外星符号幽光大盛,那只银亮右眼的瞳孔深处,一点属于“霄”的纯净银芒,正被无边的幽蓝疯狂淹没!
而陆沉的精神投影,在“赤霄”怪物那毁天灭地的一击余波和意识空间整体崩塌的双重冲击下,也如同狂风中的火苗,摇曳欲灭。逆向拆解传来的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现实本体,烛龙残存的时间锚点力量构筑的微弱湛蓝光膜,在空间崩碎的裂痕中发出最后的哀鸣,濒临彻底破碎!
173秒!所剩无几!
“不…不能放弃!”陆沉在灵魂撕裂的痛苦中发出无声的嘶吼。逆向拆解能力超负荷运转,不顾一切地扫描着这片混乱崩塌的意识炼狱,试图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破局的契机!他的目光穿透沸腾的痛苦熔岩,掠过漫天逃窜的蛞蝓幻影,掠过那庞大怪物因核心节点被破坏而陷入的短暂混乱和暴怒…
最终,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赤霄”怪物庞大身躯的脚下!
在那片被怪物自身毁灭性能量冲击得支离破碎的焦土深处,一块相对“完整”的记忆碎片,正顽强地抵抗着崩塌和侵蚀,散发出微弱却独特的波动!
那碎片呈现的画面,并非血腥的战场或冰冷的实验室,而是一个…纯白的、充满柔和光线的房间?画面有些模糊,带着孩童视角特有的朦胧感。碎片中,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面容模糊的成年女性身影,正俯身在一个小小的、被包裹在柔软织物中的“东西”面前。那“东西”…像是一个襁褓?但包裹其中的,并非婴儿粉嫩的肌肤,而是泛着金属冷光的、尚未覆盖仿生表皮的机械肢体!
赤霄最初的记忆?!她作为“人造人”被制造出来的瞬间?!
几乎是本能驱使,陆沉的逆向拆解能力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刺入这块脆弱的记忆碎片!
嗡!
一股冰冷、空洞、带着强烈不安和初生懵懂的混乱意识流,瞬间涌入陆沉的感知。这不是属于后来那个冷傲指挥官“赤霄”的意识,也不是属于机械天才“霄”的思维,而是…一个刚刚被赋予“存在”概念的、纯粹而原始的“新生”意识!
在这股混乱的意识流深处,一个声音在反复循环、回荡,如同刻入灵魂的初始指令:
**“睡吧…睡吧…冰冷的星辰之子…”**
**“忘却痛…忘却名…只为战争而生…”**
**“锁链即摇篮…毁灭即赞歌…”**
扭曲、冰冷、毫无温情的摇篮曲!每一个音符都像是淬毒的冰针,扎入那初生意识的深处,烙印下“武器”、“工具”、“无我”的冰冷印记!正是这首被强行植入的摇篮曲,构成了赤霄主人格最初的核心逻辑,也是财阀芯片和后来量子瘟疫侵蚀得以扎根的土壤!
找到了!这就是囚禁着真正“赤霄”的那座意识牢笼最底层的基石!
摧毁它!或者…覆盖它!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在陆沉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开!逆向拆解能力不仅用于破坏,更可用于…重构!用一段新的、足以撼动这冰冷基石的“声音”,去覆盖那段扭曲的摇篮曲!
可什么声音?什么旋律?能穿透这层层禁锢和污染,抵达那被深锁的、属于“赤霄”的原始意识?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惊动的蜂群,在陆沉混乱的脑海中翻涌。无数画面闪过:贫民窟的酸雨敲打着铁皮屋顶…妹妹陆璃生病时微弱的咳嗽…雇佣兵营地里粗鄙的脏话…机甲引擎的轰鸣…白羽伪装成学员时温柔却带着距离感的低语…赤霄在战斗中冰冷刺骨的杀意…
都不是!这些都不够!不够纯粹!不够温暖!不够撼动那刻骨的冰冷!
就在绝望再次攫住陆沉心神的刹那——
一段遥远得几乎被遗忘、模糊得如同隔世的旋律,毫无征兆地,从他记忆的最深处,那片因时间回溯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区域,顽强地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沙哑、疲惫、却异常温暖的男声,断断续续地哼唱着:
**“睡吧…睡吧…阿沉的小星星…”**
**“乌云会散…黎明会醒…笑容亮晶晶…”**
**“别怕痛…别怕黑…阿爸守着你…”**
养父!
是那个在贫民窟的垃圾堆里捡到襁褓中的他,用微薄的收入和粗糙的双手将他拉扯大,最终却为了掩护他逃离财阀追捕而倒在血泊中的养父!这是他小时候,每当贫民窟的夜晚寒冷刺骨,或是他被其他孩子欺负后偷偷哭泣时,养父总会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哼唱的调子!
温暖!纯粹!带着尘埃中开出的花般的坚韧和对生命最朴素的守护!
就是它!
陆沉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逆向拆解能力不再用于破坏,而是转向了最精密的“编织”和“投射”!他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量,所有的情感记忆——对养父的思念,对妹妹的守护,对不公的愤怒,甚至对白羽、对赤霄那复杂难言的情感——如同燃料般注入这段模糊却温暖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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