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骚动像滚油泼进了水瓮。
陆九渊刚转过楼梯拐角,便见个矮瘦汉子揪着阿紫的手腕,青铜镯子在两人争执间撞得叮当响。
阿紫眼尾上挑,正用另一只手去掰那汉子的手指,指甲盖泛着淡淡的青——他前日刚在说书时提过,星宿派弟子惯在指甲里淬毒。
"放手!"阿紫的声音带着股子尖刺的狠劲,可那汉子却越抓越紧,袖口露出半截青黑蛇鳞——是星宿派豢养的五步蛇蜕皮缝的。
陆九渊嗅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腥甜,这毒该是混了蛇涎与鹤顶红,专破普通解药。
他脚步未停,青衫下摆却先扫了过去。
那汉子正得意地咧嘴,忽然觉得手腕一麻,像是被根细针戳了穴道,五指便不受控地松开。
青铜镯子"当啷"坠地,阿紫猛地抽回手,后退两步时撞翻了张条凳,震得酒坛里的女儿红泼了满地。
"这位兄弟。"陆九渊弯腰拾起镯子,指尖在青铜上轻轻一擦,果然沾了层薄粉——是迷香,趁乱下在阿紫身上的。
他抬眼时笑意未减,"抢姑娘家的首饰,倒还带加料的?"
矮瘦汉子这才惊觉对方何时到了近前,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他望着陆九渊腰间的醒木,突然想起江湖传闻:那说书人醒木里藏着淬毒的惊堂笔,专克下三滥手段。
喉结动了动,他正要开口求饶,却见阿紫突然抢上前来。
"多谢先生。"阿紫的声音甜得发腻,指尖有意无意擦过陆九渊递镯子的手背。
陆九渊垂眸,见她指腹沾着点朱红——是藏在指甲缝里的毒粉,遇热便化。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用袖口蹭了蹭,"姑娘的毒,比这镯子沉。"
阿紫的瞳孔缩了缩。
她原想趁道谢时下毒试探,不想这人连碰都没让她碰到。
正要再寻机会,却见陆九渊转向那矮瘦汉子,声音陡然沉了:"你身上的蛇毒,是星宿派三弟子的方子吧?"
汉子浑身一震。
陆九渊说得没错,他前日在星宿派分舵当杂役,被指派来给阿紫添点麻烦——那小丫头叛出星宿海,老怪正发狠要抓她回去。
他抖着嘴唇刚要招,却听阿紫冷笑一声:"先生好本事,连星宿派的毒方都门儿清?"
"我不过爱说书。"陆九渊摸了摸醒木,"天下毒术,说得多了,自然能闻出几分。"他转头盯着阿紫,"比如姑娘方才指甲里的'红锈钉',混了曼陀罗和蜈蚣胆汁,中者七日肠穿肚烂——你是想试我能不能解,还是想试我愿不愿意解?"
阿紫的脸"刷"地白了。
她退到墙角,腰间的皮囊微微鼓起——那里面装着她所有的毒药。
前日在茶棚听说书人讲"化功大法",说那是不沾血腥的顶尖内功,她便动了心思:若能跟这说书人学,何必再用毒?
可又怕他藏私,这才一路试探。
"我要学化功大法。"阿紫突然咬牙,"不要靠毒的那种。"她扯下腰间皮囊甩在地上,瓷瓶滚落一地,"你若能接我三毒,我便信你有本事教。"
陆九渊望着满地毒药,忽然笑了。
他蹲下身,指尖点在个青釉瓶上:"这是'百日醉',沾血即晕;那个翡翠罐里是'软骨散',闻着像茉莉香;最里面的乌木匣..."他抬眼时目光如刀,"装的是神木王鼎的残片。"
阿紫猛地攥紧了衣角。
神木王鼎是星宿派的根基,她叛逃时偷了半块,本想留着保命,不想竟被看穿。
陆九渊站起身,袖中惊堂笔的冷意贴着皮肤:"我教你功夫可以,但你得先断了念想——把神木王鼎毁了。"
"你..."阿紫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是我...唯一的依仗。"
"依仗毒术的人,永远成不了高手。"陆九渊的声音像敲在醒木上,"三息。"
"一。"
阿紫望着地上的乌木匣,想起在星宿海的日子:老怪让她用毒试药,同门拿她当靶子练毒功,连最疼她的姐姐阿朱,都因她下毒失误死在眼前。
"二。"
她突然抓起乌木匣,往地上狠狠一砸。
木屑飞溅间,半块青铜鼎露出裂痕,上面的星宿图纹被砸得支离破碎。
"三。"
陆九渊弯腰捡起碎片,随手扔进酒坛。
酒液漫过青铜,腾起阵阵青烟——是鼎上残留的剧毒在腐蚀。
阿紫望着那团烟雾,突然笑了:"没了这破鼎,倒轻松。"
"好。"陆九渊拍了拍手,"从今日起,你是我陆九渊的徒弟。"
阿紫猛地抬头,眼眶有点发热。
她跟着陆九渊走出松鹤楼时,听见白展堂在后面喊:"陆先生,明日的说书..."
"改讲《排云掌谱》。"陆九渊头也不回,"带徒弟比说书要紧。"
城外的草地泛着新绿。
陆九渊站在石墩上,抬手劈出一掌,风卷着草叶打着旋儿飞出去。
阿紫跟着比划,却只拍出点小风。
她急得跺脚:"师父,我明明学你动作了!"
"心法没到。"陆九渊递过本泛黄的《大黄庭》,"先背这篇,明早我考你。"
阿紫翻着书页,指尖微微发抖。
她从未有过师父,更没学过正经内功心法。
夜风掠过发梢时,她突然开口:"师父...你真的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陆九渊转身,见她望着远处的夕阳,眼尾的红痣被染得发亮。
他想起方才她砸神木王鼎时的狠劲,还有此刻声音里的颤,轻声道:"既收了你,自然要教到你能独当一面。"
阿紫低头盯着《大黄庭》,嘴角慢慢翘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书页间飘出缕微光——那是说书系统的提示:"收徒成功,奖励基础内功精要。"
当晚,阿紫在破庙的草堆上背《大黄庭》,背到"黄庭内人服锦衣"时,突然觉得体内有股热流涌动。
她试着挥了挥手,竟带起了比白天更响的风声。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脸上,她望着自己的手,眼里燃着从未有过的光。
第二日清晨,陆九渊见她站在石墩上,正对着朝阳练排云掌的起手式。
草叶被掌风卷得乱飞,虽还生涩,却有了几分模样。
他摸了摸腰间的醒木,心想:这小丫头,怕是要成气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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