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楼的灯笼在暮色里次第亮起,将雕花木窗染成暖橘色。
陆九渊站在台后,指尖摩挲着醒木上的包浆,目光扫过台下攒动的人头——碧血双蛇的女子歪在二楼栏杆上,赤练蛇绕着她手腕盘成半环,信子正一下下舔着她涂丹蔻的指甲;最里间的斗笠客还缩在阴影里,红穗子被穿堂风掀起又落下,像一滴悬而未落的血。
"上回说到,终南山下背断剑的少年,撞见了水桶粗的白蛇。"他清了清嗓子,醒木在案上磕出脆响,"那白蛇盘在茶摊边的老槐树上,鳞片比月光还亮,吐信子时带起的风掀翻了三张桌子。
茶博士尿了裤子,挑担的货郎摔了半筐山核桃,偏那少年...偏那少年把断剑往地上一插,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就蹲在蛇头底下啃起来!"
台下传来抽气声。
碧血双蛇的女子"嗤"地笑出声,赤练蛇却猛地绷直了身子,蛇头对准陆九渊的方向。
斗笠客的茶盏"咔"地裂开条细纹,茶水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个深褐的圆。
"列位道这少年是疯了?"陆九渊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压得像深夜的更漏,"待白蛇吐着信子凑过来,他突然把红薯往蛇嘴里一塞——那白蛇吃惯了活物,被甜滋滋的红薯烫得直甩头!
少年趁机抄起断剑,大喝一声'去'!"他手掌"啪"地拍在案上,惊得房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那剑从蛇眼直贯蛇脑,白蛇扑腾两下,尾巴扫倒半座茶棚,死透了!"
"好!"老耿举着酒碗站起来,酒液泼了前襟也不在意,"这少年够狠!"刀疤刀客的铁酒壶砸在桌上,震得花生碟子跳起来:"痛快!
比老子砍山贼还利索!"连碧血双蛇的女子都直起了身子,赤练蛇蔫蔫地缩回她腕间,倒像是被故事里的白蛇挫了锐气。
陆九渊望着台下泛红的眼眶和发亮的瞳孔,喉结动了动——系统面板上【江湖声望】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爬,从昨日的37%跳到了52%。
他瞥见斗笠客的手指深深掐进桌沿,红穗子下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心下暗喜:看来这少年阿飞的故事,确实戳中了正主。
"诸位道这便完了?"他指尖绕了绕茶盏边沿,"那白蛇死后,林子里窜出个穿青衫的瘦子,手持短刀,正是关中大盗诸葛雷。
他举刀要砍少年后颈——"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台下攥紧拳头的看客,"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的一声!"他拇指弹出个茶碗盖,精准砸中墙角的铜灯,火星四溅,"李探花的飞刀从树杈间射来,正插在诸葛雷咽喉上!"
满座皆静。
刀疤刀客的铁酒壶"当啷"掉在地上,老耿的酒碗停在嘴边,连碧血双蛇的女子都忘了逗弄赤练蛇。
斗笠客"霍"地站起,斗笠"啪"地摔在地上——那是张极年轻的脸,眉骨高得像刀刻,眼睛亮得能映出烛火,正是故事里的主角阿飞。
"好个小李飞刀!"不知谁喊了一嗓子,满场轰然。
老耿的酒碗砸在桌上,震得醒木跳起来:"李探花义薄云天!"刀疤刀客拍着大腿笑:"这比我当年在沧州见的快刀还利索!"阿飞弯腰捡起斗笠,手指却还停在桌面,那里压着半片染血的碎布——正是昨日撞翻长凳时留下的。
陆九渊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悄悄把"阿飞藏剑"的细节记在心里:明日说书,倒可以添一段"断剑藏锋"。
月上中天时,松鹤楼的灯火渐次熄灭。
陆九渊摸着怀里系统刚奖励的"江湖通鉴"残页,望着阿飞消失在巷口的背影,转身往后台走——明日得让白展堂去万书阁探探,那些送银锞子的书商,最近是不是又在捣鼓什么。
嵩山的风裹着夜露吹进少林,扫过千年古柏的枝桠。
乔峰立在大雄宝殿的飞檐上,玄色大氅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殿内那盏常明灯,喉结动了动——这是他第七次夜探少林,第七次想问玄苦大师:当年雁门关外,带头大哥究竟是谁?
"乔施主又来问了。"玄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钟般的沉郁。
乔峰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老和尚的灰布僧袍翻卷:"大师,我爹娘死在雁门关外,我师父谭公谭婆死在小镜湖,连汪帮主...连汪帮主都..."他拳头砸在廊柱上,青石屑簌簌落下,"您当年是知情人,今日若再不说,我乔峰..."
"阿弥陀佛。"玄苦合掌,眼角的皱纹里凝着月光,"当年之事,涉及二十三条人命,老衲发过誓不说真名。
乔施主若要怪,便怪老衲吧。"他伸出手,腕间的佛珠泛着温润的光,"你身上的伤,可还疼?"
乔峰一怔。
三个月前他为救丐帮弟子被毒箭所伤,是玄苦偷偷送了金创药——这老和尚,总在他最痛的时候递来一丝暖。
他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声音哑得像生锈的刀:"大师,我不是要寻仇...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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