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渊回到悦来客栈时,后颈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白展堂正擦着柜台,见他推门进来,手指在柜面敲了敲——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陆九渊装作看墙上的价目表,余光瞥见白展堂用抹布抹过的地方,露出半张纸条:"东方暂歇"。
"这雪下得邪乎。"陆九渊搓了搓手,声音里带了三分暖意,"老白,来壶热酒。"
白展堂应了一声,转身时将纸条揉成碎屑丢进炭盆。
火星子噼啪炸开,陆九渊望着那点红光,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了些。
谢卓颜给的避毒散还在怀里,剑令却安分地躺在他贴身的布囊里,没再闹出青芒。
他原以为这个冬天要在提心吊胆里过了,没想到东方不败那边先松了手。
"师父!师父!"
莫小贝的咋呼声像颗炸雷,撞开客栈的棉门帘。
这小丫头跑得鼻尖通红,发辫散了一半,手里攥着张烫金请柬,"华山派的人送来的!
说要请咱们去参加岳姐姐的婚礼!"
"慢着慢着。"佟湘玉从后堂探出头,手里还捏着算盘,"莫小贝你又偷跑出去买糖葫芦了?
这满嘴糖渣子味——"
话音未落,莫小贝突然捂住嘴,小脸涨得比糖葫芦还红。
她踉跄着扑到墙角的痰盂前,"哇"地吐了出来。
白展堂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背,佟湘玉直跺脚:"让你贪吃!
昨儿刚吃了三串,今儿又偷买!"
陆九渊接过她手里的请柬,烫金的"喜"字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华山派的信鸽印泥还没干透,带着点松墨香。
他翻开看时,莫小贝已经漱了口,吸着鼻子凑过来:"师父你去不去嘛?
岳姐姐可好了,上次我去华山,她还教我扎风筝呢。"
"不去不成么?"白展堂递来杯温水,"华山派那岳不群,表面上君子剑,实则......"他顿了顿,看了眼莫小贝,"总之不是省油的灯。"
"去。"陆九渊手指摩挲着请柬边缘的云纹,"岳灵珊的婚礼,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给面子。
咱们不去,倒显得生分了。"他低头看向莫小贝,小丫头正用袖子擦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但你得答应我,到了华山不许乱跑,不许乱吃陌生人给的甜糕。"
莫小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发辫上的红绳跟着晃:"我保证!"
三日后,华山脚下。
陆九渊仰头望着云雾缭绕的山阶,莫小贝已经蹦蹦跳跳跑在前面。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耳朵,他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很淡,像被雪水冲过的铁锈味。
"陆先生!"
华山派的弟子从山阶上迎下来,青衫上绣着华山的苍松纹路。
为首的是岳不群的大弟子梁发,他拱了拱手,笑容里带着三分讨好:"我家师父念叨您许久了,说您的说书让华山弟子都长了见识。"
陆九渊跟着他往山上走,目光扫过沿途的红绸。
本该是喜庆的颜色,却在松枝间显得有些扎眼。
转过十八盘,喜堂的热闹声突然清晰起来,穿红戴绿的宾客们举着酒盏寒暄,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把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团团跳动的血。
"九渊兄!"
岳灵珊从人群里挤出来,她穿着月白绣芙蓉的裙衫,发间别着支珍珠步摇,"可算把你盼来了。
这是平之。"她转身拉住身侧的男子,"平之,这就是我说的陆先生,说书可厉害了。"
林平之抬头时,陆九渊差点没认出来。
这曾经的福威镖局少镖头如今瘦得颧骨凸起,眼窝青黑,像是熬了几夜没睡。
他礼节性地拱了拱手,声音像块冰:"久仰。"
岳灵珊的笑容僵了僵,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平之这几日总说睡不安稳,许是婚期近了,心里紧张。"她指尖碰到林平之手腕时,那男子猛地缩了一下,像被火烫着似的。
陆九渊注意到林平之袖中露出半截红布,边角绣着金线,像是......血书?
岳不群的声音从正厅传来。
这位华山掌门穿着月白儒衫,腰间挂着羊脂玉牌,步幅不大不小,端得是一派君子风范。
他走到近前,先向莫小贝行了一礼:"盟主光临,华山蓬荜生辉。"又转向陆九渊,"上次听先生说《天龙八部》,讲到乔峰聚贤庄大战,张某连干三碗酒,至今难忘。"
陆九渊笑着回礼,目光却落在岳不群的指尖——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可指根处有淡淡的茧子,是长期握剑留下的。
他记得原着里岳不群练辟邪剑谱后,手指会变得细长,但此时的茧子更像......在藏锋。
"听说令狐师哥被罚去思过崖了?"莫小贝突然插话,"我上次来还和他比谁爬树快呢。"
岳不群的笑容顿了顿,手按在胸口:"冲儿近日心性浮躁,我让他去思过崖面壁,也是为他好。"他抬头时,陆九渊分明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倒是先生,可听过思过崖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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