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哪门子“贪官”?!贪官会把自己用了半辈子、视若标志的破缸子送给一个他曾经极度看不顺眼、甚至动过手的小科员?贪官会吼着让他去县里“硬气地顶上去”?这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无数个念头在陈青禾脑子里炸开:茅房里尴尬的相遇,粮仓前冰冷的对峙,铁肘砸来的剧痛,帆布包被抢走的绝望…一幕幕与眼前这个塞给他缸子、吼着让他别丢石壁脸的男人重叠、碰撞。那份被他视为重生金手指、却错误百出的名单,此刻像一面布满裂痕的镜子,在他心底轰然碎裂。对赵前进的认知,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颠覆性的动摇。
“赵镇长…”陈青禾喉咙发紧,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和一丝…茫然。他看着缸子里晃动的、浑浊的烈酒,那刺鼻的气味让他想起吴胖子鸿门宴上那杯差点要了他命的“解酒茶”,也想起了自己情急之下泼出的过期辣椒水。辛辣,似乎成了他与这些“名单人物”交锋的永恒主题。
“磨蹭什么?!”赵前进不耐烦地催促,眉头拧得更紧,“是爷们就痛快点!一口闷了!这他娘的是老子用苞谷自己烤的‘闷倒驴’,比供销社那些兑水的马尿强一百倍!喝了它,记住老子的话!”
陈青禾看着赵前进那不容置疑、甚至带着点凶狠的眼神,再看看手里这个承载了太多复杂意味的破缸子。一股莫名的、混杂着荒谬、悲壮和一丝微弱暖流的气息冲上心头。去他娘的名单!去他娘的贪官清官!这一刻,他只想把这碗滚烫的、象征着石壁乡最硬骨头的“壮行酒”灌下去!
他不再犹豫,双手捧起那沉甸甸的搪瓷缸子,仰起头,闭上眼睛,对着那浓烈刺鼻的酒液,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咳——!”
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灼热感瞬间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所过之处,仿佛连食道黏膜都被燎了一遍!辛辣、暴烈、带着土腥气的酒气直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鼻涕瞬间狂飙,剧烈地咳嗽起来,弯下腰,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燃烧!这哪里是酒?分明是液态的火焰!是赵前进那身硬骨头的精髓!
赵前进看着陈青禾狼狈不堪、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那张黑脸膛上,紧拧的眉头似乎松动了一丝。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硬邦邦的表情。他没说话,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陈青禾剧烈起伏的后背,那力道依旧大得惊人,差点把陈青禾拍趴下。
“行了!有点样子了!”赵前进收回手,声音依旧硬朗,但似乎少了点之前的火药味,“记住!腰杆子!硬骨头!别怂!”他最后深深地看了陈青禾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严厉,有审视,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然后,他不再停留,猛地一转身,那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外套下摆划出一个利落的弧度,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着乡政府大院深处走去。背影依旧像一堵移动的墙,带着石壁乡特有的粗粝和坚硬,很快消失在斑驳的砖墙拐角。
陈青禾捂着火烧火燎的喉咙和翻江倒海的胃,咳得满脸通红,眼泪模糊。他直起身,看着赵前进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向手中那个坑坑洼洼、还残留着辛辣酒液的军绿搪瓷缸子。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与胃里燃烧的火焰形成诡异的对比。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缸壁上那些深刻的凹痕,指尖划过一处特别深的撞击点。就在他指腹触碰到缸底边缘内侧时,一种异样的、极其细微的凸起感传来。
陈青禾一怔,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和眩晕感,将缸子凑到眼前,借着秋日午后有些惨淡的天光,仔细看向缸底内侧。
在厚厚的污垢和磨损的搪瓷之下,靠近边缘的地方,似乎被人用尖锐的硬物,极其用力地刻下了几个小字。刻痕很深,历经岁月和无数次撞击,边缘已经模糊,但字形依旧倔强地显现出来。
那是两个汉字,一个符号:
**李 →**
李?箭头?陈青禾的瞳孔骤然收缩!胃里翻腾的“闷倒驴”仿佛瞬间冻结!赵前进的搪瓷缸子底部,为什么会刻着指向“李”的箭头?这个“李”…除了那个深不可测、笔记本疑似被他拿走的李卫国,还能有谁?!
赵前进和李卫国…他们之间,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这破缸子,难道不仅仅是“硬骨头”的象征,更是某个秘密的…信物?!
喜欢重生之我在官场打老虎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重生之我在官场打老虎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