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吴胖子做出了一个让陈青禾下巴差点掉下来的动作。
他双手抓住那盆冷水,不是端起来喝,也不是往脸上泼——而是用尽全身力气,高高举起,然后对着自己那颗油光锃亮、此刻却红肿如猪头的脑袋,狠狠扣了下去!
哗啦——!!!
冰冷的水混合着盆底可能存在的灰尘,兜头浇下,瞬间将他淋成了落汤鸡。水流顺着他红肿的脸颊、肥厚的脖颈,灌进他那身名贵的西装里。
“呃啊——!爽!!”吴胖子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解脱的嘶吼,被冷水一激,似乎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得到了片刻的缓解。但这缓解只是杯水车薪,那过期辣椒水混合着未知毒粉的威力,如同附骨之疽,短暂的冰凉过后,是更加汹涌猛烈的灼痛反扑!
“不够!不够!冰!要冰!”他像一头陷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边嘶吼,一边开始疯狂地撕扯自己身上湿透的西装外套和衬衫。扣子崩飞,露出肥腻白花花的胸膛。他根本感觉不到寒冷,只觉得皮肉之下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
然后,更荒诞的一幕上演了。
或许是极致的痛苦烧毁了他的理智,或许是那盆冷水带来的短暂错觉让他产生了某种幻觉。吴胖子,这位石壁乡乃至县里都赫赫有名、手眼通天的“吴老板”,在自家金碧辉煌的酒楼大堂里,在众多服务员、闻声赶来看热闹的食客、以及躲在柱子后面喘息的陈青禾的注视下,开始疯狂地扭动他肥硕的身躯!
他双手胡乱地拍打着全身各处,像是在扑打根本不存在的火焰,又像是在跳一种极其原始、癫狂的舞蹈。肥厚的腰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频率左右摇摆,粗壮的双腿毫无章法地跺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湿透的头发黏在红肿的额头上,随着他剧烈的动作甩出水珠。他一边扭,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嚎叫:“嗷!烫!凉!嗷嗷!爽!再来!”
这场景……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又荒诞得让人忍不住想笑。这哪里是广场舞?分明是地狱油锅里挣扎的恶鬼在跳最后的死亡之舞!
“娘咧!吴老板这是……中邪了?”一个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小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
“跳……跳舞呢?这啥新式舞步?辣眼睛啊!”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食客,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快看!他往门口去了!”有人惊呼。
只见吴胖子一边疯狂扭动拍打,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酒楼灯火通明的大门冲去。他似乎本能地觉得外面更空旷,也许有更多的冰水?或者只是痛苦驱使下的无意识奔逃?
他像一颗失控的保龄球,撞开了沉重的玻璃门,一头扎进了县城夜晚微凉的空气里。
酒楼门口就是县城不算宽阔的主街。虽然已是晚上,但路灯明亮,街边还有不少乘凉、散步的居民,以及几家小店尚未打烊。
吴胖子冲上街道的瞬间,就成了绝对的焦点。
他上身几乎赤裸,湿透的裤子紧贴在肥腿上,露出白花花的肚腩。整张脸红肿变形,涕泪口水糊了一脸,双眼只剩下两条血红的细缝。他站在马路中央,无视了偶尔驶过的自行车投来的惊愕目光,继续着他那疯狂而痛苦的“降温之舞”。
他时而双手高举,像要拥抱冰冷的月亮,肥硕的腰胯剧烈地前后耸动;时而弯腰猛拍自己的大腿和脚面,发出“啪啪”的脆响;时而又像陀螺一样原地旋转,水珠和汗珠四散飞溅。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嘶哑的嚎叫:“嗷!凉!爽!嗷嗷——烫死老子了!”
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瞬间引爆了整条街!
“我的老天爷!那是……吴胖子吴老板?!”一个摇着蒲扇的老大爷,惊得差点把扇子扔了。
“哎哟喂!这跳的啥玩意儿?疯了吧?”挎着菜篮的大妈们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快看快看!吴胖子当街耍流氓啦!”几个半大小子兴奋地叫嚷着,呼朋引伴地围了过来。
“拍下来!快拍下来!明天准上县里新闻!”有人兴奋地掏出了笨重的傻瓜相机(90年代),对着马路中央那疯狂扭动的肉山“咔嚓咔嚓”按着快门。闪光灯的光芒不时亮起,映照着吴胖子那张扭曲痛苦、如同恶鬼的脸。
人群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充满猎奇和哄笑的圆圈。议论声、惊呼声、嘲笑声、快门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吴胖子,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前呼后拥的“大人物”,此刻彻底沦为了全城最大的笑柄,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着一场惨烈而荒诞的闹剧。
陈青禾躲在酒楼大门内侧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马路中央那个在闪光灯和哄笑声中疯狂扭动、如同小丑般的吴胖子,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阵阵后怕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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