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那只握着沉重管钳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巨大管钳的钳口如同他碎裂的认知,疯狂地开合着!
陈青禾根本不等任何回应!
沾满泥血的手指!
如同索命的判官笔!
猛地!
戳向!
撕下的马粪纸背面最后一块空白!
沾着血泥!
重重!
写下两个仿佛用尽生命最后一点气力榨出的、扭曲却带着千钧之力的——
爆! 与 导!
砰!!!
几乎是字迹落下的同时!陈青禾因为透支最后一丝气力而猛地向前踉跄!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在冰冷刺骨的冻土上!撕裂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
丁老炮彻底僵成了石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如同被烙铁烫过般死死黏在那张沾血破纸上!那直指要害的爆破点!那精准切割两座山包的最短路径!那节省二十万预算的冰冷数字!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都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他那张因“填沟蘑菇”而嘲笑的脸皮上!
二十万预算!那是压垮他半辈子所有水利提案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他毕生都无法说服上面批下来的天文数字!
却被一个“不懂修渠”的毛头小子?一个搞蘑菇的废物?!用沾血的指头在冻硬的烂纸上!用这种……这种如同鬼画符般的……数学?!野蛮地!践踏式地!斩开了?!
巨大的羞耻、愤怒、被颠覆认知的骇然!混合着眼前这无法逃避的巨大危机!如同炸药在他那枯槁的身躯里轰然爆开!
“嗷——!!!”一声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混杂着极致屈辱和暴怒的野兽般嚎叫!猛地从丁老炮喉咙深处炸了出来!那张老脸瞬间扭曲得没了人形!通红!随即又转为猪肝色!
巨大的管钳被他如同疯狂抡起的巨锤!伴随着他那具枯槁身体迸发出来不合常理的暴虐力量!狠狠朝着脚下冻硬的地面砸落!!!
轰!!!
铁钳砸在冻土!火星四溅!沉闷巨响如同巨锤击鼓!
“爆破点?!导流渠?!图纸呢?!标线呢?!空口说数!!!狗屁不通!!!”
他血红的眼珠子几乎要挣脱眼眶的束缚!死死瞪着依旧半跪在泥地里、口鼻涌血的陈青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裹着喉咙口涌出的浓痰和血腥!
“就凭这?!一张破纸?几个鬼画符?!十二米?!你当打针呢?!老子干了一辈子水利!没图纸没测量!谁敢碰水库闸口?!炸偏一尺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想炸穿大坝让大家一起玩完吗?!啊?!!”
他愤怒的咆哮震得屋檐冰凌扑簌簌直掉!那点被数学碾压的认知被巨大风险转化为更为疯狂的愤怒反扑!
就在这时!
一个如同山风拂过冰湖的声音!却带着足以冻结时空的力量!淡淡响起!
“谁说没图纸?”
李卫国!
那道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到了丁老炮身边!
浑浊的目光如同潭水深渊!
扫过那张沾血带泥的、依旧被陈青禾沾血的手指死死摁在冻土上的破马粪纸!
又极其缓慢地抬起!
落在丁老炮那张因极致的羞辱、愤怒、骇然、甚至有一丝被触及到毕生骄傲核心而扭曲的脸上!
“石壁主副渠网七十年代原始规划备档蓝图……副卷七——鹰嘴崖旧泄洪区结构……”
李卫国那低沉的声音如同在陈述一件毫不相关的尘封往事。
“……正本在我办公室。”
他微微一顿。
浑浊目光似无意地掠过陈青禾按在纸上的手。
“……标尺比例1:1250。旧泄洪道东拐弯坐标点——北纬32度43分51秒,东经112度……”
他极其精确地报出一串冰冷数字!如同诵读刻在骨头上的碑文!
随即!
极其自然地。
补充道:
“……鹰嘴崖山脊最高点……高出主渠渠底83米。旧泄洪道底部……低于主渠渠底……约3米。”
空气!
瞬间凝固!!!
精确!
冰冷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精确!!
鹰嘴崖山脊高度!旧泄洪道沟壑底部标高!
两个冰冷无比的标尺数字!
宛如命运早已精确测量好的砝码!
无情!
精准!
极其自然地!
落向——
陈青禾那张沾血的破纸上!
那被他以血为墨写下的——
垂直距 Δ = 80米!
83米标高差!
沟壑落差3米!
合!精确吻合那纸上血淋淋的——“80米”!!!
李卫国甚至没有弯腰细看那张纸!只是极其平静地叙述!
但这精确到厘米级、如同来自幽冥测量的两个数据叠加!(83-3≈80)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锤!带着跨越时空的绝对碾压之力!
狠狠敲碎了丁老炮那最后一点用“无图无标”掩盖认知崩塌的疯狂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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