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落在厨房的灶台上。
那锅雪耳羹仍冒着丝丝热气,仿佛他们从未离开过。阿沅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采回的洞冥菇确实少了一朵,而手腕上被菌丝缠绕过的痕迹,却化作了一道淡青色的纹路,形如古琴的商弦。
苏晚拾起地上的惊蛰剑,剑身映出她的脸,却比往日更加清晰,连眼底最细微的情绪都无所遁形。
"这剑......"她喃喃道,"能照见人心了。"
院中的焦尾琴安静地躺在石桌上。
崔衍用陌刀轻轻挑开琴囊,露出那根新续的菌丝商弦。弦色如月华,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蓝光。他试着拨动了一下——
"铮——"
琴音不似金石的清越,却带着某种生命的震颤,像是深山古木的低语,又似晨露滴落青苔的轻响。
"《长生引》。"孙思邈忽然开口,"这是失传已久的养心曲。"
老道的手指抚过琴身焦痕,那里原本嵌着的半枚青玉棋子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刻的符文——"忘忧"。
阿沅趴在缸沿,盯着水底那尾菌丝红鲤。
小鱼不过寸许长,却灵动非常,时而追逐自己的倒影,时而轻触缸壁,漾开一圈涟漪。更奇妙的是,每当她伸手搅动水面,红鲤游过的轨迹便会浮现出细小的音符,连起来竟是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
"这是《长生引》的残谱!"孙思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白须激动得微微发颤,"以水为琴,以菌为弦......李十二这是把毕生绝学留在咱们这儿了。"
暮色四合时,忘忧居的门环被轻轻叩响。
苏晚正熬着一锅雪耳羹,清甜的香气在院中浮动。阿沅拉开门,只见一位背着药篓的老妪立在阶前,鬓发斑白,身形佝偻,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星。
“老婆婆,可是要讨碗水喝?”阿沅温声问道。
老妪摇头,嗓音低哑却清晰:“听闻此间有能治心疾的‘雪耳羹’,老身特来求一碗。”
苏晚舀羹时,腰间的惊蛰剑突然在鞘中轻颤,发出细微的嗡鸣。她目光一凝,瞥见老妪腕上露出一截银镯,镯面刻着熟悉的青竹纹——与李十二当年琴囊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婆婆认识李先生?”阿沅忍不住问道。
老妪笑而不答,只是从药篓里取出一包新采的响玉莓。鲜红的莓子滚入羹碗的刹那,檐下水缸里的红鲤突然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一道晶莹的弧线,又轻盈落回,溅起的水珠在暮光中如碎金闪烁。
夜风拂过院角,那架许久未动的焦尾琴忽然发出几声清响——菌丝商弦无风自动,奏出几个零星的音符,似在应和什么。
孙思邈原本在廊下独自对弈,此刻忽然抬眸,将一枚白子“嗒”地落在棋盘中央。
“新火既燃,当照万里。”他轻声道。
老妪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却清朗,竟不似老妇,反倒像久经风霜却仍存锋芒的剑客。她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眉目间依稀可见昔年风采。
“李十二的琴,我听了三十年。”她缓缓道,“他的剑,我也曾拭过。”
苏晚心头一震,还未开口,老妪已从怀中取出一卷薄绢,轻轻推至她面前。绢上墨迹清隽,绘着一幅山水图,山间隐约可见一座草庐,檐下悬着一柄无鞘长剑。
“他临走前说,若有人能奏响那架焦尾琴,便将此物交予她。”
阿沅好奇地凑近,却见那山水图一角题着两句诗——
“新火不熄照夜行,故剑长鸣待归人。”
孙思邈捋须而笑,起身推开轩窗。远处街市灯火如昼,人流熙攘,更远处,终南山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长安的新火,终究是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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