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掌心的温度还未从命运碑上散去，耳侧便传来布料撕裂般的刺响。

众人脚步一顿，抬头时，前方虚无中已立着个裹在黑雾里的身影——那人半边脸是枯朽的老者，半边脸却泛着婴儿般的肌肤，左右手分别攥着沙漏与骨刀，正是岁月老人提过的"时空使者"。

"等你们很久了。"时空使者的声音像两块碎石相磨，骨刀在虚空中划出银线，"这破碑记着三千世界的命数，今日起，该由我重写。"

话音未落，命运碑表面的星河突然倒转。

林问天瞳孔骤缩，逆鳞印记在眼尾泛起暗红——这是推演启动前的征兆。

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阳寿如细沙流逝，十年、二十年...但此刻顾不上这些了，他看见推演中时空使者的骨刀将刺入苏璃月心口，看见南宫魅影的血瞳在黑雾中碎裂，看见萧无锋的断剑被绞成齑粉。

"退！"他低喝一声，反手将苏璃月推向身侧。

狐族公主的狐尾本能地缠住他腰际，却被他用力一甩，整个人撞进南宫魅影怀里。

魔教圣女的血瞳突然泛起妖异红光，面纱下的唇瓣咬破渗血："他背后有...混沌意志！"

时空使者的动作顿了顿，骨刀转向林问天咽喉。

逆鳞推演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重叠，他侧身、旋步、屈指成爪——精准扣住骨刀刀脊。

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林问天虎口崩裂，血珠溅在碑身上，却见时空使者半边婴儿脸突然扭曲成恶鬼状："蝼蚁也配碰时空法则？"

"老子配！"

萧无锋的断剑破空而来。

这位剑修天才不知何时绕到左侧，断臂处缠着的布条早被鲜血浸透，却硬是用残臂夹住断剑，以肉身为剑鞘，将整柄剑送进时空使者胸膛。

黑雾剧烈翻涌，时空使者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断剑，突然笑了："斩了我有什么用？

混沌意志早渗进这碑里了..."他的声音渐弱，黑雾裹着断剑消散，只余下萧无锋单膝跪地，断肢处的血滴在地上绽开红梅。

林问天想去扶他，却被南宫魅影扯住衣袖。

魔教圣女的血瞳里流转着血色星图，指尖按在他眉心："看碑！"

命运碑底的裂缝中，云瑶的身影正缓缓浮现。

她穿着当年入仙门时的月白裙，发间却缠着黑红相间的命数锁链——那是"劫煞孤鸾"的命格，林问天在碑文中见过的，注定克尽所有亲近之人的凶煞之命。

"你又要选他们？"云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抚过他眼尾的逆鳞印记，"前世你是逆鳞道尊，为了三界斩我；今生你是林问天，还是要为了他们斩我？"

林问天喉结滚动。

前世画面如潮水涌来：他与云瑶在不周山看雪，在忘川畔煮酒，在她被诬陷为魔修时，他亲手将斩仙刀刺入她心口。

那时他想的是"为了三界大义"，可此刻望着她眼中的泪，他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斩她，而是明明爱她，却用大义做了借口。

"因为..."他握住她手腕，触感与前世一样温软，"我现在知道了，逆鳞道尊的责任，不该由林问天来背。"

云瑶的瞳孔骤缩。

林问天反手抽出她腰间的软剑，剑锋抵住她喉间的命数锁链。

逆鳞推演在此刻达到极限，他看见锁链断开的瞬间，云瑶眼中的释然，看见苏璃月在身后攥紧的狐尾，看见南宫魅影抹去嘴角的血，看见萧无锋重新握住断剑冲过来——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能为自己活一次。

"对不起。"他轻声说，手腕翻转。

锁链断裂的脆响混着云瑶的呜咽。

她的身影开始透明，像一片被风吹散的雪，最后只余下一句气若游丝的"我知道"，便消失在碑前。

命运碑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林问天抬头，看见碑身上的"林问天"三个字彻底裂开，裂缝中涌出的黑雾裹着星屑，整个时空裂缝都在剧烈震颤。

苏璃月的狐尾缠上他脖子，南宫魅影的血瞳映着崩塌的碑文，萧无锋用断剑撑地站起——他们的身影在晃动的时空里模糊又清晰，像极了穿越之初，那个在直播间里手忙脚乱的林问天，和他第一次遇见的，鲜活的、有温度的人们。

"抓紧！"林问天吼道，逆鳞印记在眼尾灼得发烫。

他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时空裂缝坍缩后等待他们的是生是死，但至少此刻，他握着重生后最珍贵的，活着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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