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值夜班的医生听到动静,皱眉想要进去查看,却被一旁的药修滕云瑶抬手拦住。
“别进去。”滕云瑶低声道,目光透过门帘的缝隙,静静注视着里面的女孩。
医生不解:“她这样会扯裂伤口……”
滕云瑶摇头:“她不是在自虐,她是在救自己。”
——如果连坐起来的勇气都没有,那就算四肢重生,她也站不起来。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滕云瑶摇头,“让她自己来。”
山松妹妹没有察觉外面的动静,她只是固执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直到某一次用力过猛,整个人从床上滚落,重重摔在地上。
“砰!”
医生再也忍不住,迈步就要冲进去,可滕云瑶再次拦住了他。
“等等。”
帐篷内,山松妹妹躺在冰冷的地上,急促地喘息着。疼痛从断肢处蔓延上来,可她没时间哭。她咬紧牙关,用牙齿咬住床单,一点点拖拽着自己,直到靠近床腿。
然后,她张开嘴,狠狠咬住木质的床腿,像野兽叼住猎物一样,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她借着床腿的支撑,用肩膀和残存的躯干一点点蹭着,像一条搁浅的鱼挣扎着回到水中。
一点、一点地,把自己拽了起来。
月光下,她的额头布满冷汗,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坐起来了。
呼吸灼烧着喉咙,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可山松妹妹死死盯着帐篷的布帘,仿佛那里站着什么人——或许是那个穿越者,或许是死去的哥哥,又或许,只是她自己破碎的倒影。
“我……做到了。”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帐外,滕云瑶的唇角微微扬起,终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月光追着她的脚步,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不错。”她只说了一句,可眼底的赞许比任何夸奖都真实。
山松妹妹想回应,可身体一晃,差点又栽倒。
旁边的医生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沉默了,只是将山松妹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检查了一下伤口,便离开了。
滕云瑶从药箱里取出一卷新的绷带,慢条斯理地拆开她渗血的断肢包扎,“疼吗?”
“疼。” 她诚实回答,牙齿还在打颤。
“疼就记住。” 滕云瑶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刻进骨头里,“记住今天是怎么坐起来的,以后就得怎么站起来。”
药修的手指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山松妹妹倒吸一口冷气,可她没有躲。
“那个人……真的能救我?”她低声问。
滕云瑶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他能给你新的四肢,但能不能用,得看你自己。”
……
黎明前的雾气笼罩着临时搭建的军营,一万两千名身着古装的战士已在校场上列队站立。
他们服装各异——有人的粗布麻衣上还沾着街边小摊的油烟,有人穿着被荆棘划破的游侠装束,还有人一袭锦袍玉带分明是世家公子。
但此刻,这些来自地球的穿越者们只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军人。
王峰勇身上的铠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其他人的戏服不同,他这身是实打实的玄铁重甲——来自这个世界的馈赠。铠甲胸口处,一颗青铜兽首狰狞地张着嘴,仿佛要吞噬什么。
"立——正!"
随着口令声响起,一万两千双鞋同时并拢,发出整齐的闷响。
王峰勇光扫视左右,差点笑出声来——这支队伍活脱脱是从古装剧片场跑出来的。左边王胖子穿着绸缎员外服,腰间却别着制式手枪;右边赵眼镜一袭青衫,背上的战术背包压得他像个驼背书生。
但此刻,这些穿着戏服般装束的男男女女,脊梁都挺得笔直。雾气中,一万两千道目光穿透晨霭,聚焦在前方高台上的那个身影。
陈将军一身07式荒漠迷彩作战服在晨雾中格外醒目,与其他人的古装形成鲜明对比。军装右胸贴着华夏国旗臂章,左胸则是新成立的"跨界特遣队"徽标——两个相互交融的星球图案。
"同志们。"陈将军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根据联合指挥部最新情报。"陈将军抬手一挥,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全息地图,引得队列中一阵低呼,"两个世界融合后,历史文物正在产生我们称之为鸣器的特殊效果。这些效果,将决定新世界的规则由谁来书写。"
"这不是考古任务,同志们。"陈将军的拳头砸在掌心,"这是疆土之争!每一件流落他乡的文物,都是我们故土的碎片!"
"明白吗?"
"明白!"一万两千个喉咙迸发出的声浪震散了晨雾。
王峰勇感到血液在沸腾。他想起穿越前夜,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抓着他们的手说:"每一件文物都承载着我们先祖的灵魂。如果失去它们,我们就会成为没有记忆的种族。"
陈将军的目光扫过全场:“因为穿越的地点与地球的的地点相吻合,有不少同志日夜兼程,风采露宿,直到今天才全员到齐。”
他顿了顿:"有同志可能会问,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军人?"
"因为文物就是疆土!"陈将军的声音如雷霆炸响,"而守卫疆土,是军人的天职!"
"明白吗?!"
"明白!!!
这一次的回应声比上次更加震耳欲聋,声波在群山间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王峰勇到远处山巅有几个穿长袍的身影正在观望——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们还不知道这些"戏子"般的异界来客将带来怎样的风暴。
陈将军环顾一周,目光如炬,眼神坚定,"各作战单位,按预定方案开始适应性训练!解散!"
随着口令落下,这支奇装异服的军队迅速分散成数十个方阵,离开了校场。
夫子在一间帐篷,看着校场的训话,目光复杂,但是关注的神情还是让旁边的人感受到了夫子对这支部队铁一般纪律的赞许。
“夫子。”旁边的王主任说道:目前的队伍已经集合完毕,您这边的鸣器……?”
这支部队正是要在地球执行“文物回家”的队伍,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阵法的配合而达成这一目标,所有人进入鸣器的考验训练才是最快的。
毕竟在鸣器中无论过去多久,在外界看来,也不过是一息之间。
夫子转过身来,衣袖浮动,“随时可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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