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黄河西岸沙尘蔽日,韩遂的五万大军如黑云压境。牛角号声撕裂晨雾,铁甲映着冷冽的日光,数万双皮靴踏碎满地霜华。
前锋营的黑旗裹着腥风,十数批斥候如离弦之箭,分散驰向枹罕方向,马蹄溅起的泥点在枯草上晕开暗红痕迹。
三日后,军至唐翼谷口。韩遂身披玄色大氅,正立在高岗上俯瞰河谷,忽闻急骤马蹄声自东南方传来。
当先斥候滚鞍下马,盔缨浸透汗水:“报!雁门军一万三千精锐,已离枹罕三日,正沿白土川北岸而来!”
“再探!”韩遂边说边摩挲着腰间错金环首刀,眼底掠过鹰隼般的寒芒。
远处连绵的山峦在暮色中化作狰狞的剪影。
“主公,雁门军一万多兵马离开枹罕,莫非是要奔袭允吾吗?”阎行小心翼翼的问道。
韩遂摇摇头:“不可能去奔袭允吾,我估计雁门军是要在白土川阻挡我军。
白土川是从允吾到枹罕的必经之地。在白土川扎营,既可控制河谷通道,又便于监视我军动向。”
梁兴不解的说道:“白土川地形相对开阔,最适合骑兵作战,雁门军兵马一万多,骑兵估计也就五几千吧?
虽然雁门骑兵悍勇,我西凉骑兵也是誉满天下的,我军两万骑兵,雁门军不可能不清楚,在此阻止我军。
莫非其中有诈?”
韩遂没有回答,回头看了看阎忠,笑着问:“孝文怎么看?”
阎忠是凉州汉阳人,曾为信都县令,也是当地名士,有一定的战略眼光。
中平元年(184年),他在皇甫嵩帐下任职,皇甫嵩击破黄巾,威震天下。他劝说皇甫嵩抓住时机,利用手中兵权,诛杀宦官,取代东汉朝廷,南面称制。
但皇甫嵩拒绝了他的建议,阎忠遂逃走,《后汉纪》称其“佯狂为巫”。
之后,阎忠投奔了韩遂,曾劝说韩遂起兵,鼓动他利用当时天下混乱的局势,取代东汉朝廷,建立自己的霸业。
阎忠脸上的皱纹映得如刀刻般深邃,他眺望着白土川方向,缓缓说道:“白土川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杀机。雁门军弃守枹罕、北据白土,此乃以地形为刃,行险中求胜之计。”
“如何说?”韩遂平静的问。
“川道南北两山如壁,最窄处仅容三马并行。敌军万人扼守谷口,只需以强弩、滚石封堵,我五万大军纵有虎狼之勇,亦难展开锋芒。”
说着,他弯腰抓起一把细沙,任其在手指间簌簌而落:“此为‘一夫当关’之势,却又暗藏玄机。若我军强攻,敌军可借两侧山道绕后突袭,断我粮草;若分兵迂回,正中其分散兵力之策。”
韩遂摩挲着剑柄皱眉:“他们兵力悬殊,岂敢主动迎战?”
“正因悬殊,方显其狠。”阎忠冷笑一声,抬手一甩,细沙扬起如硝烟,“雁门军料定我军骄横轻敌,欲以小股精锐诱我入彀。白土川看似咽喉,实则是悬在我军头顶的铡刀!攻,则伤筋动骨,退,则士气尽丧。
此等险招,非深谙兵法之人不能为。”
一股旋风骤起。阎忠望着旋风的旋转,忽然压低声音:“更可怕的是,敌军既敢弃守枹罕,想必在允吾方向另有伏兵。这白土川,或许只是引君入瓮的第一枚棋子。
此次雁门军的参军是田丰,此人我早有耳闻。田元皓,河北名儒,腹中韬略可比管仲乐毅。以多谋善断着称,其谋略风格更偏向于稳慎精准,有时也会奇诡出险。”
韩遂瞳孔猛地收缩,腰间环首刀不自觉发出轻鸣,问:“依孝文之见,我军当如何破局?”
周围诸将纷纷屏息,目光如炬般聚焦在阎忠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凝重的火药味。
阎忠却不慌不忙,缓慢说道:“将军可知‘虚虚实实,兵不厌诈’?
敌军敢以寡敌众,必在暗处藏有杀招。我军若强攻白土川,正中其下怀。
但,这杀招既是敌军倚仗,亦是其死穴!”
“请先生明示!”韩遂探身向前,胡须因急切微微颤动。
阎忠蹲下身,捡起一根树干,在地上画了起来:“此处,大夏河支流。我军可分三千精锐伪装成运粮队,沿河而上,佯装绕道偷袭枹罕。
敌军若分兵回援,白土川防线必弱;若按兵不动,我军便真取枹罕,断其退路。”
他又抓起一把红沙,洒在白土川北侧山地:“与此同时,以五千骑兵虚张声势,在北山反复巡弋,制造即将包抄的假象。敌军见我军动静频出,必难辨虚实。”
“可若敌军识破我军虚实,死守白土川呢?”阎行忍不住发问。
阎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死守?正合我意!我军趁夜全军偃旗息鼓,留千人虚守营帐,其余人马轻装疾行,沿白土川南岸隐秘小道西进。
南岸峭壁很险,雁门军未必会设防。待绕至敌军身后,前后夹击,雁门军纵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
韩遂闻言抚掌大笑,眼中凶光毕露:“好!就依孝文之计!若能踏平白土川,定要让雁门军血染这整片黄沙!”
风起,呼啸之声,似已裹挟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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