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就是办坝坝宴的日子,江家所有人都请了假没有去上工,全都在家里开始准备起来。
天还没亮透,江家的灶屋就冒起了炊烟。
江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各种肉、菜、调料都得提前备好。
江敏和李建梅蹲在灶门前烧火,大铁锅里的水已经咕嘟咕嘟滚开了,正等着下第一锅排骨。
江阔和江父在院子里支起临时搭的土灶,今天起码得做个二十几桌,光靠家里那两个灶肯定是不够的。
起码还得再搭两个,好在这种临时的土灶搭起来十分简单,用砖头一垒就行了。
江宽和江广两兄弟则是负责劈柴火。
“妈,碗筷我都数过了,统共就二十副,”江敏掀开碗柜,愁得直皱眉,“还有桌椅这些也得去借。”
江母往围裙上擦擦手,“等一会儿天亮了让你爹去借,顺便把这包糖带上。”
她解开袋口,里面是沈星垂带回来的水果糖,花花绿绿的糖纸在昏暗的屋里格外扎眼。
“跟你爹说到李婶家多抓一把,你回来的时候,人家可是送了半斤红糖来。”
江父拎着糖出门时,生产队上工的喇叭还没有响。
他们一个大队上大多都是这样,谁家人家里要办酒,那就到周围邻居家里去借一借,这些不够的东西。
大家互相帮助自然也不会拒绝,何况江父每到一家说完以后还会留下一小把的糖,这糖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极好的东西。
何况中午他们还得上人家家里去吃饭呢,哪里还能有不会同意的。
各家趁着还没有上工这段时间,赶紧把家里的桌椅板凳和碗筷这些,全部给搬了过来。
就放在江家院外的那一大块空地上。
那片空地虽然还算大,但二三十张桌子还是放不下的,只能往路边上排。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得往路上摆几桌。
李建梅和江敏又赶紧把那些碗筷搬到井口边开始清洗,还有桌椅板凳也得重新擦干净。
沈星垂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的天才蒙蒙亮,院子里却已经热闹得像赶集似的。
她披上外套趿拉着布鞋走到前院。
家里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一度让沈星垂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醒啦?”江阔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立刻举起沾满黄泥的手向她展示成果。
“媳妇儿,快看,我垒的灶。”
他得意地指着那两个土灶,外层黄泥抹得凹凸不平,活像两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玩意儿。
“……”
沈星垂看着江阔满手的泥巴,还有他鼻尖上不知何时蹭上的一道泥印子,一时语塞。
灶台边缘的砖块参差不齐,有一处甚至明显歪了,全靠厚厚的黄泥勉强糊住。
“怎么样?”江阔眨巴着眼睛,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沈星垂抿着嘴憋笑,最后还是很给面子地竖起大拇指:“特别好,一看就很……很结实。”
话音刚落,就见那灶台最上面一块砖“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江父在一旁笑出了声:“我说啥来着?让你别贪快!”
他走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砖块重新垒好,“这泥得掺点稻草才牢固,跟你说了多少回……”
江阔讪讪地伸手就要往后脑勺摸。
“不许动!”
沈星垂突然一声吼,声音又急又亮,惊得院子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江阔的手僵则是在半空,一脸茫然。
“……”
“没什么事,我是让他别动,”沈星垂尴尬地指向江阔。
院子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眼看着日头渐高,再有半个钟头就要下工了。
李建梅和江敏正忙着将一盘盘刚出锅的菜往桌上摆。
这一次的宴席,他们家可是出了很大的手笔。
以往这种席上能有一两道肉菜就已经很不错了,但这次每桌都有四道肉菜。
还都不是什么炒肉丝之类的,而是红烧肉、粉蒸肉、回锅肉和水煮肉,每一份都是足足的量。
沈星垂帮着摆碗筷,一抬头看见江敏的衣襟上溅了好几滴油渍,李建梅的袖口也沾着面粉。
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先去把衣裳换了吧,这儿我来。”
江敏低头一看,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没事儿,反正……”
“换什么换,就穿这个也行,反正大家都是一个队上的,谁不知道谁呀,没必要搞那些虚的。”
李建梅话没说完,江母已经端着刚拌好的凉菜从灶房出来,闻言立刻接话:“换!都去换!”
“星垂不是给你们送了新衣裳吗,今儿个就穿那个。”
她转头又冲院子里喊:“老头子,你们爷几个也赶紧的,把新衣裳换上,今天可是咱们家的大日子,一家人都穿上新衣服精精神神的。”
江父正和几个老伙计坐在条凳上抽烟,闻言一愣:“我这身不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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