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和尚(生铁佛崔道成)吓了一跳,蹦起来强装镇定:“哎哟,师兄来了?快坐快坐,一起喝一杯?”
鲁智深禅杖一横,声如炸雷:“喝个鸟!说!你们俩怎么把好好的庙搞成这副鬼样子?”
崔道成眼珠一转,赔笑道:“师兄息怒,坐下听我慢慢道来……” 心里琢磨:这黑大个看着不好惹,先稳住。
“说!快说!”鲁智深瞪圆了眼。
“唉!师兄你有所不知啊!”崔道成演技上线,一脸沉痛,“原先咱这庙,那是家大业大,田产广,僧众多!都怪廊下那几个老不死的!他们喝酒撒泼,拿庙里的钱养女人!前任长老管不住,反被他们挤兑走了!这才败落成这模样!僧众散了,田产也卖了!贫僧和这位丘道兄新来住持,正想重振山门,修葺殿宇呢!”
鲁智深一指那妇人:“那她呢?跑庙里陪你们喝酒?”
“师兄明鉴!”崔道成一脸正气,“这位娘子是前村王有金的闺女。她爹原是庙里大施主(檀越),如今家道中落,日子艰难,丈夫又病了,实在没法子,才来寺里借点米。贫僧念在旧情,取点酒食招待,绝无他意!纯粹是尊敬施主!师兄你可千万别听那几个老畜生胡说八道!”
鲁智深瞅着崔道成说得“情真意切”,态度又“诚恳”,加上自己刚才确实抢了老和尚的粥,心里那股火气先消了一半。他挠挠光头:“妈的,敢情是那几个老秃驴戏耍洒家!”
越想越气,提起禅杖转身就回厨房,要找老和尚算账。
那几个老和尚刚战战兢兢分吃了点残粥,见鲁智深怒气冲冲回来,指着他们就骂:“好哇!原来是你们几个坏了庙产,还敢在洒家面前扯谎!”
老和尚们吓得齐刷刷跪下:“师兄啊!千万别信他!你看那妇人还在他那儿呢!他是看你带着戒刀禅杖,家伙厉害,不敢跟你硬拼!你要不信,再去看看,看他敢不敢跟你动手!师兄你想想,他们大鱼大肉,我们连粥都喝不上,刚才还怕你抢了我们的粥呢!”
鲁智深一听,脑子转过弯了:“嗯…说得也有理!” 倒提禅杖,雄赳赳气昂昂又杀回方丈后院。
到角门一看,嘿!门从里面闩上了!鲁智深这暴脾气,“嘭”一脚就把门踹飞了!
刚冲进去,就见那生铁佛崔道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朴刀,凶神恶煞般从槐树下扑过来!显然早有准备!
“狗贼!拿命来!”鲁智深一声怒吼,如同平地惊雷,手中六十多斤的水磨镔铁禅杖抡圆了,带着风声就砸了过去!
好一场恶斗:
一个袈裟不整提朴刀,一个直裰紧系舞禅杖。
一个咬牙好似尉迟恭,一个瞪眼赛过猛张飞。
一个从不念经拜佛祖,一个半生懒看菩萨面。
崔道成那点本事,欺负老弱还行,碰上鲁智深这尊真罗汉,十五个回合下来,就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架隔遮拦,掣仗躲闪,眼看就要撑不住,转身就想开溜。
丘小乙在旁看得真切,暗叫不好!抄起另一把朴刀,从鲁智深背后就捅了过来!
鲁智深正打得兴起,耳听背后脚步响,眼角余光瞥见人影晃动,心知有人偷袭!大吼一声:“着!” 这一嗓子,吓得崔道成一个激灵,以为禅杖到了,慌忙往后一跳。
鲁智深趁机转身,正好和丘小乙打了个照面。这下可好,崔道成缓过气,和丘小乙联手,两把朴刀上下翻飞,又缠住了鲁智深。
鲁智深心里暗暗叫苦:一来饿得前心贴后背;二来长途跋涉消耗太大;三来这俩贼人是以逸待劳,生力军!再斗下去,怕是要吃亏。又斗了十来个回合,鲁智深瞅准空档,虚晃一招,拖着禅杖,转身就跑!
“秃驴休走!”崔、丘二人提刀就追。
直追出山门,到了石桥边。鲁智深回身又斗了十合,实在扛不住两个打一个,再次扭头就跑。崔道成和丘小乙追到桥下,累得够呛,往桥栏杆上一坐,也不追了——穷寇莫追?主要是觉得这黑大个跑不远。
鲁智深一口气跑出二里地,才拄着禅杖,呼哧呼哧喘粗气。心里那个憋屈啊:“洒家的包裹还在庙里监斋使者像前呢!只顾逃命,没拿!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又饿得慌,这可咋整?回去?打不过啊!那俩王八蛋联手,回去不是送死?”
越想越郁闷,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走了几里,眼前又是一片大林子,全是赤松树,长得张牙舞爪,红彤彤一片,看着就邪性:
虬枝盘错似老龙,怪影参差如巨蟒。
远看像判官胡子,近看如魔鬼头发。
谁把鲜血泼树梢?疑是朱砂染树顶。
“好座凶林子!”鲁智深刚感慨完,就见树影里一个家伙探头探脑,朝自己这边望了一眼,“呸”地吐了口唾沫,缩回去了。
鲁智深一看,乐了:“哈!洒家猜这鸟人,八成是个拦路抢劫的剪径贼!看洒家是个穷和尚,觉得晦气,吐口唾沫就溜了?呸!算你倒霉撞上洒家!洒家正一肚子鸟气没处撒!正好剥了你的衣裳换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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