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和车内的灯光将盛知意的脸照的非常清晰,这些光柔和了盛知意精致大气的五官,给这张明艳的脸庞增添了一丝柔和。
她冲萧长嬴笑笑,笑容中更多的是一丝俏皮。
“呐,萧先生的脸分明就很凉啊。”
“这是因为……”萧长嬴说不出原因,他也是人,长着人的血肉,海边的温度一降再降,在不活动的前提下,他只会觉得冷,这是非常正常的现象。
可他偏偏嘴硬,只要撑得住就嘴硬。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这份嘴硬对盛知意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盛知意垂眸看看腕上的手表,调侃道:“距离日出应该还有三四个多小时,你打算像士兵一样,一直站在外面吗?”
“我……”萧长嬴说不出话来。
盛知意收敛笑容非常严肃的看着萧长嬴的脸,她一旦严肃认真起来,萧长嬴就少有的不敢与其对视,匆忙的弹开视线望向一边。
“觉得不自在吗?”
他听到盛知意这样轻声问他。
“什、什么?”
盛知意收回手,双臂交叠趴在车窗上,她半个身子几乎探出窗外,眼睛死死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仿佛要在他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我说,跟我坐在同一辆车子里,这让你觉得很不自在吗?”
“盛小姐怎么会这样认为?”
盛知意努努嘴巴,她要怎么说呢?
因为萧长嬴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她永远都介于勇敢和不勇敢之间的灰色地带,有一刻带着豁出一切的孤勇,有一刻又无比犹豫,像个胆小鬼。
视线慢慢下移,从眼睛来到脸颊。
意识到盛知意在看哪里后,萧长嬴的心脏猛地快跳了几下,他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再一次窘迫的红了。
“抱歉。”
“不需要跟我说抱歉。”
“呵呵,”盛知意那极轻的笑声酥酥麻麻的传入萧长嬴的耳中,带着些许戏谑,“我都没说因为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不需要说抱歉呢?”
“我知道。”
“哦?”盛知意来了兴致,“那你说说看,我在因为什么跟你道歉?”
嘴唇紧紧地抿着,因为什么,萧长嬴死活说不出口。
明明答案就在嘴边,想要真正的将其说出来却无比的困难,好像有谁用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盛知意没有执着于让萧长嬴说出答案,逗弄一个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固然有趣,太过的话也怕踩了他的尾巴。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萧长嬴还是一个男人。
“那件事我会忘掉的,今晚喝了很多酒,等明天回家睡一觉,睡醒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以后不小心记起来也会当做是自己曾经在酒后做的一个梦,不当真的。”
盛知意再次看向萧长嬴,萧长嬴固执的望着远处,只留给他一个侧脸,让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借着月光,她还是看到萧长嬴那紧抿的唇线和绷紧的下颌线,她很想知道此时此刻,对于自己的这些话,萧长嬴内心究竟是怎样想的。
可是,萧长嬴是谁呢?
一个内心真正的情绪极少外露的人,一个她想要参透却总是捉摸不透的男人,仿佛身处一团迷雾之中,让她看不清,猜不透。
话是从盛知意嘴里亲口说出来的,为了安抚萧长嬴,为了之后见面不会尴尬,为了他能够放下芥蒂上车,盛知意昧着自己的心说了这样的假话。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呢,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把它当成一个醉酒之后的梦?
这或许是她这辈子跟萧长嬴最近的一次,心灵上最近的一次。
这样的唯一,她怎么舍得遗忘。
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僵持了多久,萧长嬴不动,盛知意便也不动,就那样开着车窗陪他吹冷风。
最后,到底是萧长嬴不忍心,他推推盛知意让她往里面去坐。
“不要卡在这种地方,喝了酒,再一直吹风的话就不只是头晕,还会头痛,很可能还会着凉。”
盛知意看萧长嬴的态度软和了许多,她也不是不知进退的,顺着他手臂推搡的力道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萧先生经常喝醉吗,感觉你很有经验啊。”
萧长嬴将盛知意推回座位上后,转身打开驾驶座那一侧的车门矮身坐了上去。
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他轻轻嗯了一声。
前座的灯光温暖而昏黄,小小的光团落在他的眼睫上,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淡青色的阴影。
盛知意听到萧长嬴说:“曾经,曾经有过一段很颓废的时光,那时候喝过很多,后来我发现,不管喝多少酒,该痛苦还是会痛苦,哪怕身体已经完全醉了,大脑也仍旧是清醒的,酒精帮不了我任何一点,所以,从那之后,便很节制,只是没工作的时候偶尔喝一点点。”
盛知意静静地听着,她喜欢听萧长嬴讲他自己的事情,萧长嬴像钓鱼的钓手,一点一点的撒下鱼饵,而盛知意就是那条鱼,追着这一点点的饵料欲罢不能。
同时,她又感觉自己像是麦田中的拾穗者,一根一根的捡着令她开心的麦穗,想要捡的多些,再多些,她想要把它们捡拾起来做成“面包”。
而萧长嬴,他本人就是那块面包。
看着萧长嬴的侧脸,盛知意思忖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的说:“萧先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侧着身子的萧长嬴抬眼看了后座上的盛知意一眼,他没拒绝,点了点头。
盛知意直直的盯着萧长嬴深邃的眼睛,问他,“你到底为什么会从港岛去非洲?”
之前,萧长嬴曾在无意间跟盛知意聊起过这件事,他说他去南非的时候刚成年,才过完十八岁的生日不久。
十八岁的少年,无父无母去到十万八千里的南非,听上去就很匪夷所思。
盛知意居然会问这个问题,对此,萧长嬴更多的是感到惊讶。
他从没想过盛知意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盛知意说。
谁还没有秘密呢,或许,这就是萧长嬴不想被外人知道的秘密也不一定。
萧长嬴沉默了片刻,他没有不想回答。
“因为,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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