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山深处,层峦叠嶂,古木参天。这里的空气仿佛都比山外凝重几分,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越往庞统报告中提及的“火神遗烬”区域靠近,这股气味就越发明显,脚下的土地也隐隐传来温热的触感。
魏延率领的五百山地锐士,如同无声的幽灵,在密林和险峻的山脊间急速穿行。他们卸去了沉重的铠甲,只着轻便皮甲,背负着鼓鼓囊囊的行囊,里面装满了火油罐、硫磺粉包、硝石和沉甸甸的“雷火钉”(一种改进的、威力更大且更易触发的地雷)。每个人脸上都涂着防虫的泥浆,眼神锐利如鹰,带着赴死的觉悟。魏延一马当先,手中紧握着那枚冰冷的暗金鳞片,鳞片表面似乎随着靠近目的地而变得更加冰凉,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微弱的、令人心悸的波动。
“将军!前面就是‘野人谷’!土人说过了野人谷,就是‘火神遗烬’禁地了!”一名熟悉地形的本地向导指着前方一道被浓雾笼罩的狭窄山口,压低声音道。谷口怪石林立,藤蔓缠绕,透着一股阴森之气。
魏延挥手示意队伍暂停。他仔细观察着谷口地形,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鳞片。鳞片的冰冷感更甚,那丝微弱的波动也似乎清晰了一丝。“斥候前出探路!其他人,检查装备,准备火油硫磺!”
很快,两名身手矫健的斥候如同狸猫般潜入浓雾弥漫的山谷。片刻后,其中一人脸色煞白地返回:“将军!谷内…谷内有东西!像是…巨大的爪印!还有…拖行的痕迹!很新!而且…有股很浓的腥气!跟…跟那鳞片上的有点像!”
魏延心头猛地一沉!爪印?拖行痕迹?难道那凶兽已经挣脱了“鬼见愁”的泥沼火海,先一步到了?!这怎么可能?!李敢他们…
“全军戒备!呈战斗队形!快速通过野人谷!”魏延当机立断,不能再耽搁了。他拔出佩刀,第一个冲入了浓雾笼罩的谷口。锐士们紧随其后,刀出鞘,弩上弦,火油罐的盖子也被悄然揭开。
谷内光线昏暗,雾气更浓,能见度极低。浓烈的硫磺味中,果然混杂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地面上,散落着被暴力折断的巨大树木,新鲜的断口处汁液淋漓。在泥泞的地面上,清晰地印着几个巨大的、深达半尺的爪印!爪印的形状,与魏延手中鳞片的边缘弧度隐隐吻合!更触目惊心的是,一些爪印旁,还残留着大片暗红色的、粘稠如油浆的干涸痕迹——那是巨兽的血液!
“它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魏延精神一振。看来李敢他们的血没有白流!这凶兽是拖着伤躯强行闯过“鬼见愁”,又一路撞开山林赶到这里!速度虽快,但消耗和伤势必然极大!
“快!跟上血迹和爪印!它就在前面!”魏延低吼,催促队伍加速。空气中那股硫磺和腥气的混合味道越来越浓烈,脚下的地面温度也越来越高,甚至有些烫脚。
穿过浓雾弥漫、如同鬼域的野人谷,眼前豁然开朗,却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片巨大的、碗状的山中盆地。盆地的边缘是陡峭的环形山崖,寸草不生,裸露出暗红色的嶙峋怪石。盆地的中心,并非预想中的湖泊或森林,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焦黑与暗红交织的死亡之地!
大片大片的土地呈现出琉璃化的熔融状态,冒着丝丝白气。无数条或粗或细、如同蛛网般纵横交错的裂缝遍布整个盆地中心区域。从这些裂缝中,不断喷涌出灼热的气流,夹杂着刺鼻的硫磺烟雾,将上方的空气都炙烤得扭曲变形。一些裂缝深处,隐隐可见暗红色的光芒涌动,那是地底深处岩浆的余晖!地面上,散落着许多被高温瞬间烧成奇形怪状的石头,还有一些不知名动物的焦黑骨架。整个盆地,如同被天火反复焚烧过,又像是大地被撕裂后露出的狰狞伤口,散发着毁灭和死亡的气息。
“火神遗烬…地脉裂痕!”魏延看着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瞬间肯定了诸葛亮的推测!这绝非自然形成!那纵横交错的裂缝中散发出的混乱、灼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邪异的气息,与庞统描述的安南鼎所在地脉的堂皇厚重截然不同,反而隐隐透着一股与张鲁血鼎相似的、令人作呕的怨毒与混乱感!这绝对是一条正在被邪力侵蚀、极不稳定的新地脉裂痕!是孕育魔巢的温床!
“将军!看那边!”一名眼尖的士兵指着盆地中心偏西的一处巨大裂缝边缘,声音带着惊骇。
只见在那片翻腾着灼热硫磺烟雾的裂缝旁,赫然匍匐着一个庞大的暗金色身影!正是那头金鳞巨兽!它显然刚刚抵达不久,庞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脖颈下方那个被重弩撕裂的伤口最为恐怖,暗红色的粘稠血液仍在汩汩渗出,将周围的鳞甲和焦黑的地面染红了一大片;背部和侧腹的鳞甲也有多处焦黑、翻卷、碎裂的痕迹,显然是“鬼见愁”火海的杰作。此刻,它正将巨大的头颅探向一道喷涌着灼热硫磺气体的裂缝口,熔岩般的竖瞳死死盯着裂缝深处那涌动的暗红光芒,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嘶鸣,仿佛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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