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角极轻微地向上弯起,勾勒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你也是……来跳海的么?”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漠。
九霄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但又立刻警觉地停下,与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你为什么要跳海……”他斟酌着开口,却被遐蝶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遐蝶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极其纤细、骨节分明的手,白得近乎发亮。然而,此刻它们却在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某种不祥的预兆。
她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原本空洞的眼神中,渐渐弥漫开深切的痛苦与……憎恶。
“我恨我的手……它们……只要触碰到人类的肌肤,就可能……夺走他们的生命。”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哽咽,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
遐蝶猛地抬起头,那双紫眸此刻像是两潭盛满了痛苦的深泉,直直地望向九霄。她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我是个孤儿,在雪原被教母捡到。”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平稳,但依旧脆弱,“她发现了我的‘天赋’,于是……把我训练成了一个杀手。”提及“杀手”二字时,她语气中的自嘲意味更浓了。
“教母说,我是在为罪孽深重者执行死亡,是在维护某种扭曲的‘公平’。但我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她手中一件……方便的工具。”
她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破碎,像是精美的琉璃骤然落地,清脆,却又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阳光下的泪水,是不是像水晶一样廉价?”她抬手,指尖似乎想触碰眼角,却又在中途猛地顿住,仿佛碰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我恨我的手……如果我从未存在过,该有多好?那样,就不会有人因我而死了。”
遐蝶再次将目光投向大海。汹涌的波涛在崖下翻滚,壮观而又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的静谧,仿佛一个沉睡着的、充满未知危险的国度。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更加凌乱,几缕发丝黏在她的眼角眉梢,让她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破碎感。
“我想……结束这一切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了先前的痛苦与挣扎,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她唇边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眼神依旧空洞得令人心疼。
“这双手沾染了太多不该存在的死亡……它们,也该获得永恒的安息了。”
话音未落,遐蝶的身影如同失去重量的紫色羽毛,又像一只决绝扑向深渊的蝴蝶,毅然向前倾倒,紫色的裙摆在空中瞬间绽放、翻飞,整个人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山崖。
九霄清晰地看到,在她坠落的那一刻,她的双眼是闭着的,脸上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安宁,仿佛终于找到了渴求已久的解脱。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世界只剩下那抹急速下坠的紫色,以及九霄心中猛然炸开的恐惧与一种不假思索的冲动。
九霄的反应快如电光石火!他猛地向前冲刺,身体几乎化作一道残影,在遐蝶即将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的刹那,他奋力伸出手,一把牢牢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的动作迅猛、果决,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这一刻,他早已准备好面对任何可能的后果。
遐蝶下坠的身体被猛地扯住,悬吊在半空中。她愕然地转过头,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更深沉的悲哀。当她看到九霄紧握着自己的手腕时,那份悲哀迅速被惊恐取代。
“何必呢?”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我的手……触碰你……你也会死的!放开我!求你……别让我再多背负一条无辜的性命……”
但是,九霄并未松手。相反,他的手指收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放心,”九霄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尽管脸色因紧张而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我这个人,没那么容易死。”
话音刚落,一股奇异而灼热的力量猛然从九霄体内爆发出来!他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被点燃,每一条神经都在剧痛中燃烧、尖啸。
那是【不死之身】的权能被动激活了,正在疯狂地对抗、修复着由遐蝶【死亡之触】带来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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