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突然想起,奶娘临终前说过:“箱底有个面具,等你要走夜路时戴。”
他弯腰掀开箱盖,褪色的红布下,一张青铜面具静静躺着,眼洞处还沾着半块血渍,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柳姑娘。”他将面具戴在脸上,声音闷了几分,却多了几分肃杀,“走。”
柳姑娘拽着陈老伯钻进密道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月光透过面具眼洞,照在他紧抿的唇上,像一柄淬了火的刀。
密室顶端的阴影越来越近,方仁杰摸了摸面具,突然笑了。
这次,是十七年来最狠的笑。
方仁杰的黑衣下摆扫过青石板时带起细尘,脚步沉稳如钟。
他将青铜面具按在脸上的动作顿了顿——面具内侧还残留着奶娘当年体温的余温,混着陈年老锈味钻进鼻腔,唤醒记忆深处那段模糊的画面。
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穿夜行衣,更夫铜钲被他留在陈老伯处,短刃却在靴筒里硌得脚踝生疼,像在提醒他:今夜不是巡街,是索命。
路过陈老伯门前时,檐角铜铃突然轻响,清脆如碎玉。
他下意识敛了脚步,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老树根在石缝里抽芽时的呻吟:“当年我们没能护住你父母,如今也不能让你一人赴死。”
月光在他面具上割出冷硬的棱角。
方仁杰转身,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陈叔。”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陈老伯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块黑布,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两块浸了水的老玉。
“你当我这把老骨头真只会扫院子?你爹走前给过我块牌子,说若有一日神判门血脉要走绝路……”他掀开黑布,半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落进方仁杰掌心,断口处还带着锯齿状的裂痕,“九局守卫令。当年神判门替九局镇守秘境,这是进门的钥匙。”
方仁杰的指尖刚触到令牌,就像被火烫了一下。
热流顺着掌心窜进经脉,在丹田处炸开一团暖雾。
他眼前突然闪过片段:暴雨夜,戴玄色面具的男人将令牌塞进另一个怀抱婴孩的女人手里,血珠顺着令牌裂痕滴在襁褓上,开出红梅。
“系统提示:检测到九局血脉觉醒,判案空间升级。”
机械音在识海炸响时,方仁杰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见虚空中浮起半透明的紫微堂结构图,红笔标出的暗桩、机关、守门禁地正随着他的念头闪烁;更远处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正在挥刀,每招每式都被拆解成流动的光轨,“模拟武斗”四个金字在头顶明灭。
“这令牌……”他捏紧断牌,掌心沁出薄汗,“能进秘境核心?”
陈老伯伸手碰了碰他面具的眼洞,指腹粗糙得像砂纸:“当年你爹说,九局藏着能掀翻大乾的秘密。他带着半块令牌去查,就再没回来。”老人的手垂下去时,带落了黑布,月光照见他腕间狰狞的刀疤,“我这疤,是替你娘挡刀时留的。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
“陈叔。”方仁杰打断他,声音闷在面具里,“您替我守着柳姑娘抄的信。若我三日后没回来……”他将令牌收进贴胸的暗袋,那里还躺着父亲的遗书,“就把铜钲和信都送去血衣书院。”
陈老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着背扶住门框。
方仁杰刚要上前,老人却摆了摆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他:“你爱吃的糖霜核桃,路上垫垫。”油纸窸窣作响,混着陈老伯刻意放轻的声音,“当年你娘总说,咱们神判门的人,要吃着甜的去走夜路。”
方仁杰捏着油纸包的手紧了紧,指尖传来的酥脆感让他心头一颤。
他转身时,听见木门“咔嗒”一声关上,陈老伯的叹息被隔绝在门后,却像根细针扎进他心脏——原来这老头早就在等这一天,等他穿上黑衣,等他戴上面具,等他去掀翻压在神判门上十七年的阴云。
系统空间里的紫微堂虚影突然扭曲。
方仁杰脚步一顿,抬头望向洛宁城最高处的钟楼。
“咚——”
钟声像块滚水浇进的冰砣,在夜空里裂成碎片。
紧接着是六扇门特有的集结鼓点,“咚、咚、咚”,每一声都敲得人心发颤。
他摸了摸暗袋里的令牌,又碰了碰面具,突然笑了——吴大人终于坐不住了。
月光爬上屋檐时,方仁杰的身影已融进巷口的阴影里。
他最后看了眼陈老伯的门扉,那里透出一线昏黄的光,像极了奶娘当年等他回家时的烛火。
系统模拟空间里,虚影挥刀的速度突然加快。
而远处,六扇门的鼓声正穿透晨雾,撞碎洛宁城最后一丝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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