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皇上的承诺,太后总算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里头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靠在软枕上,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又释怀的神情,心里头默默想着,自己终究是年纪大了,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总有一日,是要撒手人寰。
为了家族的荣耀,为了皇后这唯一的侄女,自己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费尽心思地周旋、安排,就盼着能给她谋个好点儿的将来,可往后的路,终究还是得靠她自己走了。
“哀家年纪大了,这精力,越发比不上从前了,惠嫔这孩子,端庄稳重,行事也颇为妥帖,她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如今能把六阿哥交给她抚养,也算是圆了她做母亲的心愿,这是件好事。方答应身份低微,她的孩子由惠嫔抚养,哀家想着,这样哪日哀家不在了,也能够放心些。”
沈眉庄听闻太后这般感慨,脸上顿时露出一脸不舍的神情,赶忙上前几步,走到太后跟前,带着几分急切的语气说道:“太后您这是又跟臣妾开玩笑,您身子硬朗着呢,必定会长命百岁的,可不许再说这般丧气的话了,您还得看着六阿哥长大成人,您可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太后看着沈眉庄那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心里头也泛起一丝暖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只是这生死有命,哪能由得人一直把控着,不过你这份心意,哀家记下了。”
这会儿,太后想起自己还有些要紧的事儿,得单独和皇上说一说,便想着先把沈眉庄给支开,于是说道:“哀家有皇帝陪着,惠嫔你先回自己宫里收拾收拾吧,毕竟这事儿也算是定了下来了,就等着皇帝的圣旨正式下达,哀家和皇帝还有些事儿要谈谈,你就先回去吧。”
沈眉庄听了太后这话,开口应道:“是,那臣妾告退了,太后您和皇上也别聊太久了,要注意身子。”说着,便福了福身,退出了寿康宫。
沈眉庄走后,太后抬头,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皇帝,开口说道:“皇帝,如今这六阿哥已然出生了,可这后续的事儿,咱们也得好好思量思量。有方答应在一日,惠嫔就断不能安心抚养这六阿哥,方答应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心思多着呢,往日里那些个事儿,你也有所耳闻,她可不是个能安分守己的人。”
“皇帝还是尽快处置了她的好,免得夜长梦多,生出些不必要的麻烦来。这后宫之中,诸事繁杂,可不能再因为方答应这个人,搅得六阿哥的抚养之事也不得安宁。”
皇后同他说的那些话,细细想来,倒也不无道理。毕竟,方答应连太后都敢谋害,这般心狠手辣之人,指不定哪天就敢对自己下手。
皇上向来十分厌恶别人过多的打探他的喜好,就是怕有心之人摸透了他的脾性,寻着破绽来谋害他,如今这方答应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是留不得了,可这事儿,还得慎重斟酌才是。
“方答应是不能留了,朕自会有决断,”皇上皱眉,眼神中透着几分冷厉,接着说道,“朕听说给方答应接生的稳婆都是皇额娘找来的,她生产的过程不算顺利,她刚生下这皇嗣,朕若是这会儿再赐给她一条白绫,逼她自尽,那传出去,未免说不过去,旁人怕是也会觉得朕太过薄情,连刚诞下皇子的生母都不放过,那就让她自己熬着吧,朕也做不出来毒害皇嗣生母的事情来。”
那稳婆本就是太后早早安排在方淳意身边的人,从方淳意有孕开始,就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在方淳意生产的时候,这稳婆更是没少做手脚,明里暗里地使了不少坏心眼儿,就是为了能让方淳意出点儿岔子,好让这孩子顺顺利利地生下来,又能让方淳意没了性命。
方才太后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方答应的时候,那意思可再明白不过了,其实就是在变相地问皇上打算给方淳意赐个哪一种死法。
毕竟在这后宫之中,想要弄死一个人,那方法可多了去了,要么就是干脆利落地灌上一杯毒酒,再给条白绫,让她自行了断,死得痛快些,也算是留个体面。
要么,就是暗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没了性命,旁人也查不出什么端倪来,这法子虽然隐蔽,可终究是不太体面,传出去也不好听。
如今皇上既然选择了给她一种相对体面的死法,那太后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皇上开了口,她也得给几分面子,再者说,留着方淳意的命,原本无非就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想着等孩子出生后再做打算。
可如今皇嗣已经落地,是个白白胖胖的阿哥,那方淳意对于太后来说,也就没了留下的必要了,留着反倒是个隐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生出些事儿端来,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她,也好让这后宫清净清净,往后也能安心抚养六阿哥,让他健健康康地长大成人。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这明确的决断,那哀家也觉得甚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吧,就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就是了。方答应如今还没出月子,这身子骨虚弱得很,挪动她确实是不方便,所以,哀家想着,就让她在这寿康宫里安安心心地坐好了月子,再回长春宫去吧,如此一来,也能少些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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