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裹住林星河的瞬间,她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经脉里像爬满了生锈的铁链,每一寸血肉都在发出被冻裂的细响,连剑魄在识海掀起的星浪都变得黏滞——那是她用三个月时间,在剑冢十七道剑阵里磨出来的本命星图,此刻竟被冥令的腐气压得转不动半分。
"痛,是活着的证明。"她对着胸口的星图默念,舌尖的血腥气漫开时,突然听见通道口传来李雪带着哭腔的喊:"星河姐姐,小心!"
这声喊像根烧红的银针,直接扎进她混沌的意识。
林星河猛地睁眼,就见李雪正从地道口跌撞着冲进来,鬓角沾着血,手里举着个青瓷瓶。
她的裙角被什么东西扯住了,露出小腿上几道渗血的抓痕——是林霄养的阴傀!
"接着!"李雪尖叫着掷出药瓶。
那瓶子在黑雾里划出一道白影,林星河本能地抬手去接,指节刚碰到瓶身,黑雾突然像活物般涌来,要将瓶子卷走。
她咬着牙往前扑,左肩撞在冰凉的石壁上,却到底攥住了瓶口。
"喝!"李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苏妈妈说这是...是冰魄草炼的,能解阴毒!"
林星河没有犹豫。
瓷瓶刚碰到唇,她就仰头灌下。
凉意顺着喉咙炸开,像一团碎冰滚进丹田,所过之处,冻僵的经脉发出细微的"咔"声。
她看见黑雾里浮出缕缕白烟,缠住星图的铁链正一寸寸崩断——原来冥令吸的是生机,这冰魄草偏生是逆着生死循环长的,专克阴邪。
"李雪!"她踉跄着站稳,转身就去拉李雪。
可李雪的裙角被阴傀的指甲勾得死紧,那东西青灰色的手还在往上爬,指尖渗出的黑血正腐蚀着李雪的裙摆。
林星河反手抽出星剑,剑气掠过的瞬间,阴傀的手臂"咔嚓"断裂,却在落地时化成一团黑雾,重新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快走!"李雪推着她往玄武的方向跑,"林霄带着护院队在后面,我引开他们时...时撞翻了烛台,地道要塌了!"
林星河的瞳孔骤缩。
她能听见头顶传来石块滚落的闷响,混着林霄阴恻恻的笑声:"林星河,你以为躲进剑冢就能逃?
这冥令可是用你母亲的血祭过的——"
"闭嘴!"林星河旋身挥剑,十七道星芒从剑尖迸发,在两人身周布下防御剑阵。
她能感觉到星图在疯狂旋转,每转一圈,体内的剑魄就凝实一分。
刚才那瓶冰魄草不仅解了冥毒,竟还意外催化了剑魄与星力的融合——原来母亲留下的玉坠,真的在等她绝境逢生。
玄武退到了刻着剑纹的石碑前。
他的寒铁剑早已掉在地上,此刻正盯着林星河身周流转的星芒,幽蓝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光。
当林星河的剑尖抵住他咽喉时,他忽然笑了:"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能在冥令下撑过盏茶时间的。"
"试炼的答案。"林星河的声音冷得像剑尖的星芒,"现在说。"
玄武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视线扫过林星河胸口的玉坠,又落在她发间那枚褪色的银簪——那是已故林夫人留下的旧物。"你母亲当年..."他刚开口,石碑上的符文突然泛起金光。
林星河被那光刺得眯起眼。
下一刻,她感觉有滚烫的力量顺着脚底涌上来,像无数细小的剑刃在重塑她的经脉。
星图里的七柄星剑突然齐鸣,其中最亮的那柄"嗡"地穿透识海,在她掌心凝成实体——那是把半透明的星剑,剑身流转着银河般的光纹。
"剑魄境...二重?"玄武的声音里带着惊惶,"不可能,你才吸收第一重剑魄三个月..."
"我母亲说过,剑魄不是用来困人的。"林星河握紧星剑,剑锋压得玄武后退半步,"是用来破局的。"
玄武突然惨笑。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风吹散的雾气:"你要找的...是剑魄之心。
那东西藏在...藏在..."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消散前,眼底闪过一丝急切,"小心你妹妹的药庐...还有白璃..."
话音未落,他彻底消失在金光里。
林星河的剑尖"当"地戳在石碑上,震得虎口发麻。
她望着空荡荡的石桌,刚才玄武站过的地方,只余下那枚刻着鬼面的冥令,正缓缓渗出黑气。
地道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林星河弯腰捡起冥令,指尖刚碰到表面,玉坠突然发烫——那是母亲留下的剑冢钥匙,此刻正与冥令产生共鸣。
她听见李雪在身后喊:"星河姐姐,地道要塌了!"
"走。"林星河拉住李雪的手,星剑在前方劈开一条光路。
她能感觉到玉坠里的剑魄在沸腾,刚才玄武说的"剑魄之心"像根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妹妹的药庐?
白璃?
这两个名字像两颗种子,在她心里发了芽。
当两人冲出地道时,身后传来轰然巨响。
林星河回头望了眼坍塌的入口,月光下,她看见自己掌心的星剑正发出微弱的光。
剑身上,隐约能看见"剑魄之心"四个古字,像被雾蒙着,怎么也看不清。
她握紧星剑,转身时发间的银簪轻轻晃动。
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此刻正贴着她的锁骨,烫得惊人。
林星河知道,有些秘密,该到揭开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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