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半仙见势不妙把腿刘往门外跑,拐杖撞翻了长明灯。火光中,王富贵的尸体坐起来,寿衣前襟裂开,露出胸口道十字形的伤口——那是他们以为老人断气后,用剪刀撬开嘴灌安神药时划的。老三怕老人喊出声,还拿枕头压了十分钟,直到确认没了动静。
“现在知道怕了?”王富贵的舌头伸出来,比生前长了一倍,舌尖滴着黑血,“你们嫌我瘫痪丢脸,嫌伺候我麻烦,可我养你们的时候,哪个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忠国小时候出疹子,我背着跑了二十里山路找大夫;忠平考上师范,我卖了耕牛凑学费;忠财做生意赔本,我把棺材本都拿出来……”
王忠财突然感觉金链子勒住脖子,低头看见父亲的手正缠着链子往回拽,指甲缝里还嵌着他昨天擦皮鞋的鞋油。王忠平想跑,却被遗像绊倒,看见照片上的父亲不知何时变成了他们三人的脸,每张脸上都爬着蛆虫。
鸡叫头遍时,邻居们发现王家堂屋门敞开着。王富贵的棺材盖严严实实钉着七枚长钉,三个儿子分别趴在棺材的左、右、后方,每人手里攥着枚带血的长钉,脸上是比死人还惊恐的表情。张半仙后来逢人就说,那晚他看见三个影子被捆在棺材上,像三条被钓上岸的鱼,而王富贵的魂就坐在棺材里,手里玩着颗灭鼠药,笑得比哭还难听。
镇上传开了新的流言:王家三兄弟是被老鬼用钉子钉住了魂,因为他们做的事,比鬼还毒。而那口柏木棺材,每次下雨时都会传出“咚咚”的响声,像是有人在里面数着:“一个不孝,两个不义,三个……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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