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突然剧烈摇晃。顾长安的横刀自动指向右侧墙壁，那里钉着一幅残缺的长安城防图。他凑近查看永兴坊位置的标记，发现图纸用的竟是贵妃专用的金花笺，而标记胭脂铺的朱砂里混着银粉。

"将军…听…"陆七的指尖突然抠进他臂甲。地道深处传来细微的琵琶声，弹的正是倒着的《雨霖铃》。顾长安的烙印随音节跳动，每次刺痛都对应着梨园记忆里的某个画面：贵妃金步摇坠落的"珍珠"，许云娘反抱琵琶时露出锁骨下的银眼，李承泽银戒转向贵妃瞬间汤池泛起的涟漪…

地道突然下斜。顾长安不得不半拖半抱着陆七前行，少年心口的铜镜不断撞击他臂甲，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当第三声《雨霖铃》的"骤雨初歇"传来时，他们终于来到一扇锈蚀的铁门前——门环是交颈的鸳鸯，雌鸟眼睛镶嵌的正是顾长安在井底见过的牡丹胭脂。

"苏家的胭脂…"顾长安的横刀突然剧烈震颤。他认出门环上的纹路与苏晚晴眉心的鎏金梳齿一模一样，而雄鸟缺失的右眼位置，正好能嵌入他怀中的铜钱。

陆七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少年银瞳里的血丝爆裂，在眼球表面形成长安水系全图："不能…开…"他嘶吼着去抓顾长安的手腕，"门后…是…验骨场…"

顾长安的烙印突然停止流血。那些银丝从他伤口退回，在掌心组成新的字迹：子时三刻。几乎同时，怀里的铜钱变得滚烫，"晴"字凸起顶开他的衣襟，自动飞向门环空缺处。

"晚了。"顾长安看着铜钱严丝合缝嵌入雄鸟右眼。鸳鸯门环发出交颈摩擦的声响，铁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想中的血腥气，而是华清宫汤池特有的硫磺香。

陆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少年心口的铜镜突然映出三重景象：苏晚晴在承天门继续铜钱仪式、太子妃的鎏金梳在寝殿疯狂震动、而他们面前缓缓展开的，是堆满焦黑肢体的验骨台——最上方那具残缺的尸体，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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