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顾长安举着火折踏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个圆形石室，四壁绘满《霓裳羽衣曲》的舞姿图谱。地面用黑白两色玉石铺成巨大的太极图案，太极鱼眼处各立着一尊仕女铜像。

左侧铜像手捧莲花灯，右侧铜像托着鎏金香炉。顾长安走近观察，发现莲花灯芯里结着蛛网，而香炉中的香灰却还带着余温。

"有人不久前动过右侧铜像。"他喃喃自语，伸手去转香炉。铜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随着转动，地面突然传来机关启动的震动。

顾长安立即闪身后跃。太极图的黑鱼眼中射出数十枚梨花镖，深深钉入天花板。与此同时，石室四壁的壁画开始移动，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箭孔。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安扑向右侧铜像，用尽全力将香炉逆时针转回原位。箭孔的机括声渐渐停息，地面停止震动。他喘着粗气瘫坐在地，发现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梨花阵…"他想起杨玉筝临终的警告。这地宫处处杀机，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缓过气后，顾长安开始仔细检查石室。太极图边缘刻着《霓裳》的工尺谱，其中几个音符被刻意加深。他试着按顺序踩踏对应的玉石板块，当踩到第七块时，地面突然下陷三寸。

轰隆声中，太极图中央裂开方形缺口。顾长安伏地观察，看到缺口下是向下的石阶，隐约有流水声传来。

就在他准备探身查看时，耳尖突然捕捉到利刃破空的尖啸。顾长安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柄飞刀擦着他耳畔钉入地面。抬头望去，石门处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正是先前在林中遭遇的那位。

"将军好身手。"面具人拍着手走进来，声音依旧嘶哑难辨，"可惜终究要死在这里。"

顾长安缓缓起身，横刀出鞘："阁下三番两次阻我去路，究竟受何人指使？"

面具人并不答话，突然甩出三枚飞刀。顾长安挥刀格挡，金属碰撞的火星在黑暗中格外刺目。两人转眼交手十余招，面具人的招式诡谲阴毒，专攻顾长安右肩伤处。

一次错身而过时，顾长安的刀锋挑开了对方的面具。青铜面具落地发出清脆声响，露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竟是传闻中早已死在马嵬驿的杨府管家杨忠！

"是你？！"顾长安震惊之下动作稍滞，被杨忠一脚踹中胸口。他踉跄着退到石室边缘，喉头涌上腥甜。

杨忠捡起面具重新戴上："老奴奉命守此地宫二十年，今日终于等到将军。"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贵妃有令，顾长安私闯禁地，格杀勿论。"

顾长安擦去嘴角血迹："贵妃已死，你这命令从何而来？"

"贵妃永远不会死。"杨忠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她就在地宫最深处，等着用你的血完成仪式！"说着突然按下墙上某处机关。

整个石室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开始下坠，四壁的箭孔再次打开。顾长安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向太极图中央的缺口，顺着石阶滚落下去。身后传来杨忠疯狂的嘶吼，随即被巨石崩塌的轰响淹没。

不知滚了多久，顾长安终于摔在平坦的地面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置身于一条地下暗河边。河水黑如墨汁，岸边停着艘小木船，船头灯笼上写着"梨园"二字。

暗河对岸是座汉白玉拱桥，桥后隐约可见朱漆宫门。顾长安划船渡河时，发现船桨上刻着行小字："一入宫门深似海"。

这是永宁常挂在嘴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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