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环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想起自己设计的养老院里,那道被甲方嘲笑为"无用"的阳光走廊——此刻忽然明白,那条走廊的弧度,或许从来不是为了计算日照,而是为了让老人们在轮椅上,能看见光如何在地面画出与陶土窑变相似的纹路。
这时隔壁展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两人同时转头。郭静的肩膀又习惯性地缩了一下,赵环却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胛骨上。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早已在无数个设计稿里,模拟过如何用建筑的支撑结构,去安抚一道因窑火炸裂而惊颤的灵魂。
"我以前总觉得,"他的手掌能感受到她隔着棉布的体温,"建筑的美在于永恒。直到看见您的陶土屑落在我的图纸上——那些抛物线明明转瞬即逝,却比任何钢筋混凝土都更让我相信,有些相遇本身就是永恒。"
郭静没有说话,只是将他的手从肩膀上移开,转而按在自己的腕间。那里的皮肤下,脉搏正以与陶轮120转/分时相同的频率跳动。赵环的指尖触到她腕骨内侧的细疤,突然想起自己设计稿上那些被红笔圈出的"误差"——原来所有被理性排斥的不完美,都是为了等待某个灵魂来将其转化为共振的节点。
画廊的主灯重新亮起时,赵环发现那粒陶土已经嵌进他的指腹,形成一个微小的凹痕。而郭静腕间的陶土屑,不知何时已全部落进他的图纸卷页里,在"星子坠入春水"的标题下方,组成了一串不规则的星图。
"明天我工作室有窑开,"郭静抽回手,从帆布包里拿出个粗陶小罐,"里面是瑶里的高岭土,您可以试着捏个东西。记住,别想比例,就当是和泥土说说话。"
赵环接过陶罐,入手温润,罐底刻着极小的"水"字。他想起自己给她的那本《建筑中的光线诗学》,扉页上标注的天窗角度旁,他曾偷偷画过一滴水珠的简笔。原来有些暗号,早在相遇之前就已写好,只等时光将它们浸泡成可辨认的纹路。
走出画廊时,春夜的风已带上暖意。郭静腕间最后一点陶土屑被风吹起,在路灯下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像极了他设计稿上那道被反复修改的穹顶弧线。赵环抬头看天,城市的光污染让星子黯淡,却在此时,他分明看见有什么东西正簌簌破冰——不是胸腔里的坚冰,而是所有被理性禁锢的感性,正在遇见这粒陶土的瞬间,化作春水初生的涟漪。
他的指腹还留着陶土的触感,而郭静的腕间,仿佛仍有未完成的抛物线在空气中延展。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路灯拉长又交叠,像极了他笔记本里那张被墨渍晕染的图纸——理性的墨线与感性的陶痕,正在夜色里,共同绘制着第一幅属于他们的,关于星子与春水的建筑诗。
喜欢星芒入怀:赵环与郭静的漫长共振请大家收藏:(www.zjsw.org)星芒入怀:赵环与郭静的漫长共振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