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乐手中的硬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童年那些碎片化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地下室的红光,针头刺入皮肤的疼痛,护工们讨论“样本数据”的低语,还有老院长最后塞给他硬币时说的话——“他们想把你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拿着它,记住你是洛乐,不是θ-7。”
原来如此。他以为的孤独童年,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实验。他引以为傲的数据敏感度,不是天赋,而是“小太阳计划”的产物。那些深夜拼图解压的习惯,那些转动硬币寻找逻辑支点的本能,全都是实验留下的烙印。
“洛乐!”叶欢急忙上前扶住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发现他的身体冷得像冰,“你怎么样?”
洛乐没有回答。他看着屏幕上自己童年的照片,看着那些冰冷的数据和“干预剂量”的字样,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他一直用数据构建的自我认知,原来只是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他以为的强大,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实验成功品”。
“他们……”洛乐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他们把我当成了……实验品?”
叶欢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从未见过洛乐如此脆弱的样子,那个在商战中杀伐果断的霸总,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眼中充满了震惊和茫然。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臂,试图传递一点温度:“这不是真的,洛乐,这只是一份报告,也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洛乐猛地抬起头,眼底布满了血丝,“你告诉我,什么误会需要用孩子做实验?什么误会需要把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数据机器?”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和愤怒,“我小时候为什么总是做噩梦?为什么看到针头就会发抖?为什么我不敢相信任何人?叶欢,你告诉我!”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陈峰和几个技术人员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里面的场景。
叶欢深吸一口气,将洛乐轻轻往后推了一步,用身体挡住他,对门外的人说:“这里没你们的事,出去。”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峰愣了一下,赶紧带着人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叶欢转过身,看着洛乐。他靠在墙上,双手撑着膝盖,微微喘着气,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阳光终于穿透云层,一缕金光落在他的发梢,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霾。
“洛乐,”叶欢的声音很轻,“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现在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时候。”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试图与他平视,“你看这份报告,它提到了‘小太阳计划’,提到了‘商业决策潜能’。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基因实验,为什么会关注商业决策?”
洛乐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
“神秘组织为什么要偷这些数据?”叶欢继续说道,“他们为什么要在新能源项目里植入基因算法?还有,这份报告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服务器里?”她顿了顿,握住洛乐冰冷的手,“这说明,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个秘密,也有人……想让我们发现它。”
洛乐的眼神逐渐聚焦。叶欢的话像一道光,刺破了他混乱的思绪。是啊,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这份报告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你是说……”
“我怀疑,”叶欢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夜莺’组织内部可能存在分歧。有人想利用你的‘实验数据’控制你,或者控制星沉集团;但也有人,可能在暗中帮助我们,想揭露这个秘密。”她指了指屏幕上的蝴蝶图案,“这个标记,和你发卡里的一样。如果当年参与实验的人里,有后悔的呢?”
洛乐看着叶欢眼中的坚定,感觉那股熟悉的冰冷正在一点点褪去。他想起发卡里的录音芯片,想起老院长临终前的暗示,想起叶欢一次次在关键时刻的守护。也许,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叶欢,”他低声说,“谢谢你。”
叶欢摇摇头,站起身,伸手擦掉他脸颊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滴泪:“我们是同盟,记得吗?”她的指尖划过他的皮肤,带来一丝温热,“现在,我们需要搞清楚,‘小太阳计划’到底是什么,它和叶家、和神秘组织、和星沉集团的新能源项目,到底有什么联系。”
洛乐点点头,撑着墙站起来。他捡起地上的硬币,紧紧攥在掌心。那枚硬币不再是冰冷的慰藉,而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钥匙。他看向窗外,晨光已经洒满城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陈峰,”他按下通讯器,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通知法务部,启动最高级别保密协议。另外,给我接哈佛医学院的基因实验室,我要找一位叫艾米丽的教授。”
叶欢看着他重新振作的样子,轻轻吁了口气。她知道,揭开伤疤的过程是痛苦的,但只有面对过去,才能真正走向未来。她走到会议桌前,拿起那份实验报告,目光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处——那个模糊的花体签名,隐约像是一个“Y”。
Y?叶欢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想起自己父亲的英文名首字母,也是Y。难道……
“洛乐,”她拿起报告,“你看这个签名,像不像……”
洛乐凑过来,看清那个字母时,瞳孔再次收缩。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未知号码,发来一条只有文字的短信:
“小心你的‘敏感度’,下一个目标:星沉生物科技分部。附:孤儿院地下三层,坐标N39°54′20″ E116°23′29″。”
洛乐和叶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警惕。这个坐标,指向的是北京老城区的一个胡同——正是他们正在调查的孤儿院旧址。而星沉生物科技分部,是洛乐父亲当年一手创办的,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被雪藏的子公司。
一切线索,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更深的漩涡。洛乐握紧拳头,硬币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他知道,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而他和叶欢,必须携手面对这场由过去编织的,横跨商业与人性的终极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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