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如狂潮般席卷四肢百骸,几乎要将她的理智彻底淹没。叶棂棂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冰碴。然而,在这灭顶的剧痛中,那被咬破的嘴唇渗出的血腥味,却像是一簇微弱的火苗,猛地燎过她混沌的脑海。
一个近乎自毁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劈下的闪电,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瞬间照亮了她所有的意识!
凭什么?
凭什么她们就该是祭品?凭什么这冰冷的月亮就能肆意夺走生命?凭什么她要永远背负着这烙印,在这无尽的恐惧中苟延残喘?
恨意,如同岩浆在冻土下找到了唯一的出口,轰然喷发!
祭坛边缘,那孤绝的琴音还在顽强地、断断续续地响着,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丝线。而祭坛顶端,鼎中少女濒死的嗬嗬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弱下去,如同风中残烛,即将彻底熄灭。
就是现在!
叶棂棂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那燃烧的恨意彻底焚尽。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带着血腥和冰冷月华气息的空气刺得她肺腑生疼,却更激起了骨子里的那股狠劲。
她动了!
不是偷偷摸摸的潜行,而是带着一股要将自己彻底撞碎的决绝,像一支离弦的箭,从匍匐的人群边缘、从宫墙的阴影里,骤然射出!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灰色的身影在浓稠的紫光下拖出一道模糊的残影,目标直指那九层高的祭坛顶端!
“放肆!”
“拦住她!”
短暂的死寂被瞬间打破!祭坛下方,那些身着金甲、如同雕塑般肃立的禁卫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咆哮,长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毫不犹豫地朝着那道扑向祭坛的身影狠狠刺去!冰冷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叶棂棂此刻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那左肩烙印的剧痛非但没有拖垮她,反而化作了某种狂暴的推力。她的身体在空中展现出不可思议的柔韧与爆发力,如同一只在暴风雨中搏击的雨燕,险之又险地避开数道致命的寒光。冰冷的戟刃擦着她的衣角掠过,带起的劲风割得她脸颊生疼。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那些杀气腾腾的禁卫,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死死盯着上方——那轮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冰冷俯视着众生的紫色巨眼!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守卫,而是那轮吞噬一切的月亮本身!
祭坛边缘,那抚琴的玄衣男子——玄戈,按在琴弦上的手指猛地一顿!那孤绝的琴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他隐在兜帽阴影下的脸似乎抬起了些许,一道锐利如实质的目光穿透幽暗,精准地钉在那道不顾一切冲向祭坛顶端的灰色身影上。他按弦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指腹下那根染血的琴弦发出低微的哀鸣。兜帽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余下紧绷的下颌线条,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
“孽障!亵渎月神,罪该万死!”一个冰冷、威严、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声音在祭坛上方炸响。身着繁复玄黑祭袍、手持玉拂尘的国师天枢子,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祭坛顶层边缘。他面如冠玉,眼神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看着叶棂棂如同看着一只扑向火焰的渺小飞蛾。他手中拂尘无风自动,玉柄上镶嵌的宝石骤然亮起幽光。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压力,如同无形的巨山,瞬间降临在叶棂棂身上!
噗!
叶棂棂如遭重锤,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扼制,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在浓稠的紫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身体像是被万钧巨力狠狠拍中,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下方,是冰冷坚硬、足以让她粉身碎骨的玄曜石祭坛!
剧痛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她。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她的身体即将重重砸落祭坛石阶的刹那,她离那祭坛顶端悬浮的少女、离那口喷吐着幽蓝冰焰的巨鼎、离那轮仿佛触手可及的恐怖紫月——只有咫尺之遥!
那轮占据了几乎整个视野的紫月,那巨大、冰冷、布满诡异暗影纹路的“瞳孔”,仿佛真的“看”到了她。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洪荒的漠然意志,如同冰海深处的寒流,瞬间冲刷过她的灵魂。叶棂棂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紫月巨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极其短暂的……疑惑?
正是这一瞬间的“对视”,让叶棂棂体内源自左肩烙印的撕裂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仿佛那冰冷的月兽意志,正透过这烙印,试图将她从里到外彻底同化、冻结、粉碎!
“呃啊——!”
极致的痛苦让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意识在彻底沉沦的边缘疯狂挣扎。求生的本能和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恨意,在这一刻被挤压到了极致,混合着口中浓郁的血腥味,催生出一个更加癫狂的念头!
既然痛,既然要吞噬我……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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