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体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无数细密、玄奥、如同天道法则具现化的符文在缓缓流转、明灭,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规则之力。
船首最前方,竖立着一根巨大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棱柱。棱柱顶端,并非任何旗帜或徽记,而是悬浮着一本巨大的、同样由暗金金属铸成的书册!
书册无风自动,缓缓翻开。书页并非纸张,而是由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光构成,上面流淌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的银色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散发着冰冷无情、裁决万物的意志!
巨船悬停,如同冰冷的星辰俯瞰凡尘蝼蚁。船首那巨大的黑色棱柱正下方,恰好对准了残阳楼那破败的屋顶。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船首棱柱之巅,负手而立,俯瞰下方。
那人影身形修长,笼罩在一件式样极其古朴、宽大、不染纤尘的素白长袍之中。长袍上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白”,仿佛能吸收掉世间一切色彩。他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素白、没有任何五官轮廓的面具,只留下两个深邃无比、如同通往虚无的眼洞。
一股比巨船本身更加纯粹、更加冰冷、更加接近“天道”本身的意志,从那素白的身影上弥漫开来。他站在那里,便代表了秩序,代表了裁决,代表了至高无上的、不容置疑的“天规”!
一个宏大、冰冷、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法则共振形成的声音,如同滚滚天雷,自那素白身影处轰然降下,清晰地响彻在整片死寂的天地之间,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重量:
“白醉!青莲余孽!”
声音在凝固的风雪中回荡。
“汝名,在斩情册!”
那悬浮于黑色棱柱顶端的巨大金属书册,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银光!无数符文疯狂流转,其中一页骤然定格、放大!页面上,一个由冰冷银光勾勒的名字,在无数代表束缚、剥离、湮灭的符文环绕下,清晰地浮现出来——正是“白醉”二字!
那素白的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手臂,宽大的袍袖在凝固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他指向下方残阳楼中那个按剑而立的白色身影,声音如同最终审判:
“随吾登天,斩情绝性,归化太虚!”
天地死寂。太虚天舟冰冷的阴影笼罩大地,如同神只投下的审判之印。那素白仙使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凿进白醉的灵魂深处,引动他体内那无形的“七情锁链”剧烈震荡,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令人牙酸的绞磨声。
他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如同虬结的怒龙。剑鞘嗡鸣不止,青芒吞吐,仿佛一头被囚禁万载、渴望着撕裂苍穹的凶兽。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刚刚爆射出惊世寒芒的眼眸,此刻却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的波动被强行压下,重新归于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死寂。只是那死寂之下,是滔天的巨浪被万载玄冰强行封冻的压抑。
“斩情册?”白醉的声音响起,沙哑依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金属摩擦的质感,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出霜花,“青莲已逝,情根早断。何情可斩?”
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锋锐,刺向那高高在上的仙使。
仙使覆盖着无面面具的脸庞微微转向他,两个深邃的眼洞仿佛通往虚无,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宏大冰冷的声音再次降下,如同天道法则的宣判:
“七情锁链缠身,是为孽障未消!汝之存在本身,便是对太虚秩序的扰动!登天,斩链,归化天道,乃汝唯一宿命!”
话音落下的瞬间,船首那巨大的金属书册——“斩情册”骤然银光大盛!环绕着“白醉”名字的无数符文如同活物般蠕动、剥离,化作一条条由纯粹银光构成、流淌着冰冷无情规则的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却带着冻结灵魂、剥离情感、抹杀存在的恐怖意志,如同天罚之矛,撕裂凝固的空气,朝着残阳楼中的白醉,当头贯下!
锁链未至,那股源自天道本源的剥离之力已然降临!白醉身体猛地一沉,脚下的地面无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去。他体内那无形的七情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和虚弱感疯狂袭来,仿佛要将他的“自我”从这具躯壳里硬生生抽离出去!
“吼——!”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白醉喉咙深处迸发!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彻底激怒的凶兽最后的咆哮!他眼中那强行压下的死寂瞬间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毁灭意志取代!一直压抑在剑鞘中的恐怖剑意,再也无法束缚!
“铮——!”
一声穿金裂石、仿佛要刺破九霄的剑鸣轰然炸响!
白醉拔剑了!
并非快如闪电,而是带着一种沉重如山岳崩塌、缓慢却无可阻挡的决绝!剑身并非想象中的璀璨光华,反而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黯”!如同沉渊之底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剑锷处,一朵由最精纯剑气构成的、小小的青莲虚影骤然绽放,莲瓣边缘流转着切割虚空的微芒,散发着孤高绝世的寂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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