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村。
矮小且不宽敞的泥土屋子里。
李德仁坐在门口,手里拿着劈好的薄竹条,正一板一眼的编织着箩筐。
他年事已高,干不了其他体力活。
现在正值冬季。
田地里的麦子种下还没发芽。
他便利用着这段时间,编织些箩筐、背篓,草鞋,还有扫帚,拿去县城售卖,以贴家用,只是现在这些东西越来越难以卖出。
就拿草鞋来说。
以往他每次去县城,都能卖出去好几双。
现在却常常拿着去,又拿着回。
大家似乎都很穷,过的苦,有的会自己给自己做不合脚、不规则的草鞋穿,有的干脆就这么赤着脚,脚上沾满泥,连鞋都不穿了。
明明一双草鞋也就两个铜板,可大家竟然也会觉得这鞋贵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大家的钱到底去哪了。
明明也没见大家买什么。
“当家的,吃早饭了。”
炉灶旁,刘氏掀开锅盖,露出锅里的粥水,正冒着白色烟气,在屋内升腾。
李德仁放下手里的活,来到灶台前,看着锅里高粱米与野菜混合煮的粥水,以及其中那一条淌在粥水中的肉干,吩咐道:
“将肉条和干的盛出来,给大毛留着。
他要练武,消耗大。
跟我们吃稀的身体长不起来。
许夜说他练武天赋还可以,不能轻易放弃。
若是能成,也不用整天跟着我们在地里转,一年到头还干不出什么。”
二毛面黄枯瘦,发丝干燥,乱糟糟的,听到吃饭,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锅边转悠。
她矮小得紧。
站在锅灶边上,脑袋还没灶台高,就算踮起脚,也瞧不见锅里的粥水,只是一味地用鼻子嗅着空气中的粥香味。
李德仁瞧她这副模样,便给刘氏道:
“先盛一碗给二毛吧。”
刘氏将一碗水多米少的粥水递给了二毛。
小丫头开心的接过,也顾不得烫,一边朝碗里吹着气,一边小口的喝着。
其实她已经闻到了肉香,只是不曾说出来。
她明白哥哥是要练武,需要吃肉,所以一直不曾说过要吃肉的话。
能有一碗粥水喝,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粥水可比以前的树叶汤好喝,而且爹娘也不会再将她卖出去了,这就极好了。
李德仁接过一碗米粒稍多的粥水,自顾自的喝起来。
刘氏则是喝着最稀的一碗粥水,里面没几粒高粱米。
不过这于她而言,也很是满足了。
比起之前吃草根,啃树皮的日子,现在能有粥水喝,就像是在做梦一般,真是好日子!
现在村子里,还能喝的上粥水的人家,屈指可数。
更多的其实还是在挖野菜,吃树叶。
现在冬天了,野菜树叶也没得吃了,有的就在刨树根、草根。
这些东西虽说难以下咽,但也能活命。
只要等明年开春,地里的小麦长起来了,夏天就能有麦子吃了。
李德仁喝完一碗粥水,胃里暖暖的,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他摸着二毛头顶的枯发,感慨道:
“若非许夜,只怕我们这一家老小,难以活过这个冬天。”
刘氏手里端着碗,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碗里那给人不真实感的高粱米粒,也叹道:
“是啊。
当初你只是给了他两张不大的豆饼,却不想这孩子一直记在心里。
不仅在我们要卖二毛时送来粮食。
后面更是交大毛本事,让他练武,还每隔一段时日就送来粮食,让我们一家老小都没饿着。
他对咱们家的帮助实在太大了。
这些帮助,哪能是两张微不足道的豆饼能比的啊。”
李德仁默然。
他也没想到往日的一个善举,竟换来了今日的善果。
“爹、娘,我回来了。”
大毛那充斥着欢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李德仁见大毛走进屋里,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由惑道:
“什么事这么高兴?”
大毛当即来到李德仁身边,俯首在其耳畔用着蚊蝇之音说道:
“爹,我入境啦!”
大毛的声音虽小,但其中却夹杂着喜悦,李德仁却听得一愣,满脸茫然,不明所以。
入境,什么入境?
他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哪里知道这些。
尤其是有关武者的东西,那更是一窍不通了,对他而言,他这一辈子,只需要把田种好就行了。
至于其他,他没那份心思去想。
见父亲那茫然模样,大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以为父亲知晓什么是入境,想一同分享这喜悦,却不曾想父亲根本不知什么是入境。
这时,刘氏端来一碗满是高粱米的粥,里面还有一根肉干,正冒着热气,来到大毛面前,柔声道:
“大毛,把这饭吃了。”
大毛看着碗里的肉干,以及近乎于干饭的粥,又瞥了一眼妹妹碗里的清粥,微微皱眉:
“娘,怎的不给妹妹分些肉?妹妹现在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吃些清粥怎么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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