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大擂台坐东朝西,台面是用杉木板搭的,往南边不远还有个矮些的副台,擂台正前方用松树枝扎了个气派的门楼,上面挂着红漆木牌,每个木牌都用金箔剪成大字,写的是:拳头分高下,杀气冲千里;腿脚比强弱,义气值万金,横批四个大字:各显神通。
副台上摆着三张桌子:第一张放着笔墨纸砚和登记簿,专门记录打擂日期、人名、胜负情况,后面坐着个记账先生;另外两张桌子堆着十个大红绸包袱,每个包袱里包着五十两银子,是准备赏给打赢的人的,桌后坐着四个管事。
擂台四周搭满了小吃摊,有卖茶的、卖酒的、卖点心的、卖凉粉的、卖橘子的......场子里人挤人,热闹得很。
到了早上七点,三声炮响,鞭炮锣鼓齐鸣。台主李勇从副台一个跟头翻上擂台。这人长得虎背熊腰,黑里透红的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活像庙里的金刚。
李勇抱拳朝台下喊道:各路英雄好汉听好了!在下李勇,外号翻山虎。受周衙内委托在此摆下百日擂台。周衙内最爱结交武林豪杰,不论男女老少,不管哪门哪派,都可以上台切磋。我这点三脚猫功夫,正好跟各位学习。不过话说在前头——擂台上拳脚无眼,全凭真本事。打赢了别得意,打输了别记仇,要是伤着碰着,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这个擂台已经在官府备过案,规矩就是生死各安天命,胜败不许记仇。谁能打赢我,当场领五十两银子,周衙内还在府里摆庆功宴。现在时辰已到,哪位好汉先上来赐教?
就在李勇刚说完话的时候,东南角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我来会会你!只见一个叫金贵的汉子跳上擂台,抱拳说道:在下金贵,来自贵溪,久闻台主大名,今天特来讨教。说完就冲上前去,左手虚晃一招"拨云见月",右手使出黑虎偷心直取要害。李勇不慌不忙,头微微后仰,一个飞龙绞柱的招式,啪的一声就抓住了金贵的手腕,往后一拉再猛地往前一推,金贵站立不稳,扑通一声仰面摔在台上。他赶紧就地一滚,爬起来就跳下擂台溜走了。
站在吴刚旁边的两个年轻人会些武功,正在小声议论。一个说:这个金贵平时在湖口开武馆收徒弟,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输了。另一个接话:李勇确实厉害,二十天打了四十八场,场场都赢,难怪人家敢夸口说是天下无敌手呢。
这时第二个挑战者上台了,是抚州的何得标。台下有人议论:这可是抚州游击将军李荣春的女婿,前年武举考试拿了第四十一名,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台上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三十多个回合,都是硬碰硬的快攻快打,拳脚带风,看得人眼花缭乱。突然何得标使出霸王举鼎的招式,被李勇抓住手腕,一个侧身托住他的臀部,嗖的一声把他扔下擂台,摔得鼻青脸肿,骨头都断了。
现在刚到上午九点多,李勇不到两个小时就打败了六个人。其中金贵输得最快,何得标撑得最久。这六个人里两个被打死,三个受了重伤。这下子半天都没人敢上台了。
台下观众议论纷纷。有人说:看他那身板跟铁塔似的,真是身大力不亏啊!也有人叹气:可惜了一身好功夫,干嘛要给贪官卖命呢?嘘!小声点,别乱说话......
李勇在台上等了半天,那叫一个嘚瑟,鼻孔都快朝天了。他叉着腰,仰着脖子,肩膀一耸一耸地狂笑:哈哈哈...咋回事啊?都没人敢上来了?他撇着嘴继续说,说真的,我翻山虎李勇下山七年,打了不下几百场,还真没碰到过对手。今天本来想找个旗鼓相当的过过招,交个朋友。不过周衙内这五十两银子可不好拿啊!这是实打实的擂台。没两把刷子就别学癞蛤蟆跳油锅——装什么大块肉!
台下的人听得直窝火。有人小声嘀咕:瞧把他能的!还有两个多月呢,看他能嚣张到几时。开头说话还挺像人话,怎么越说越酸了?你懂啥,开场白是师爷写好了让他背的,现在才是他的真心话呢!
李勇听不见这些议论,看台下交头接耳,还以为大家在夸他。他心里美滋滋的:我的看家本领三十二连环腿和铁掌桥还没使出来呢,可惜上来的都是草包。想到这儿,他咧嘴一笑:哈哈哈...这就被吓住了?我连真功夫的一成都没使出来呢!不信的上来试试,我给你们露两手...
正说着,那个喝了九斤酒的大胖子突然吼道:喂!别太狂,我来会会你!这大嗓门震得旁边人耳朵嗡嗡响。
刚才大家都盯着擂台,谁也没注意他。这一嗓子把大伙儿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一看差点笑喷:天底下还有这么胖的人!前排的人赶紧给他让路。
大胖子晃晃悠悠走到台前,左看右看绕了半圈,愣是找不到上去的地方。他踮着脚伸手,手指刚够到台板,试了试实在太胖上不去。急得他直骂:他奶奶的,这么高,让老子怎么上去!
台底下看热闹的百姓们瞧见这胖子的滑稽样,全都笑得前仰后合。有人起哄道:瞅这肥佬,浑身肥肉跟豆腐似的直晃悠,连脖子都转不动,还敢来打擂?这不是耗子舔猫屁股——活腻歪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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