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坚硬的雪粒,像无数细小的冰刀切割着旷野。临时庇护所——那座由冰冷金属和厚重帆布构成的怪异堡垒,在茫茫雪原中如同一个蛰伏的钢铁巨兽,烟囱里冒出的稀薄热气瞬间就被酷寒吞噬。厚厚的积雪几乎掩埋了外围的防御工事,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诗穗大人!门口又有一个!埋在雪地里好像快要冻死了!” 灵儿像一道绿色的闪电,刚掀开厚重的防寒门帘钻出去不到十秒,就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气又冲了回来,小巧的翅膀上瞬间凝结了一层白霜,她扑棱着飞到诗穗面前,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和麻木。
诗穗正裹着一件厚实的毯子,蹲在组合式庇护所的内衬旁,检查着种植箱里在恒温灯下顽强冒出的嫩绿菜苗,这是她们想到的新点子。闻言,她叹了口气,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只有一丝淡淡的厌倦:“唉!这已经是这个礼拜的第三个了……” 她放下手中的小喷壶,站起身,裹紧毯子,跟着灵儿走向门口。
推开沉重的门帘,刀割般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门口的积雪被清出了一小块空地,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人影蜷缩在那里,身体大半被新落的雪覆盖,只露出半张青紫僵硬的脸,睫毛上结满了冰晶。而更醒目的是,一个漆黑、厚重、覆盖着积雪和冰霜的巨大铠甲,正结结实实地一屁股坐在那倒霉蛋的背上。正是诗穗的力气活专属傀儡——μ物质寄宿的无头骑士铠甲。
铠甲那空荡荡的颈腔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到来,立刻“嘎吱”作响地挪开沉重的臀部,金属关节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它动作有些僵硬地站起身,覆盖着冰霜的厚重甲片簌簌落下雪块,然后“哐当”一声,单膝重重砸在冻硬的地面上,向着诗穗的方向垂下了它那没有头颅的“颈项”,姿态是无声的臣服。
诗穗没理会铠甲,径直走到那个几乎冻僵的人身边,蹲下身。麻布衣的下摆拖在冰冷的雪地上。她看着那人青紫颤抖的嘴唇,平静地问道:“你怎么说?”
那冻僵的刺客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刺激得恢复了一丝意识,他艰难地睁开布满血丝、几乎被冻住的眼皮,浑浊的眼珠死死瞪着诗穗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极度的寒冷和某种刻骨的恨意让他牙齿疯狂打颤:“该……该……该死……的……呃呃呃……恶魔!去……去去……去死吧!”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带着濒死的怨毒。
诗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听到的只是风声。她站起身,拍了拍麻布衣上沾的雪粒,语气平淡得如同在吩咐一件日常琐事:“去吧,老规矩,扔到路上,会被人接走的……”
“哐当!” 漆黑的铠甲如同接到了圣旨,猛地站起身。它伸出覆盖着冰冷金属的巨大手掌,毫不费力地抓起地上那个还在咒骂的刺客,像拎一捆干柴般扛在宽阔的肩甲上。然后,它迈开沉重的步伐,金属脚掌踩在积雪和冻土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咣当…咣当…”声,大踏步地朝着远离庇护所、通往外界道路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积雪从它甲片的缝隙中簌簌落下。它必须在数十秒内完成投掷并返回,否则那赋予它活动的奇异μ物质便会失去效力,重新变回一堆冰冷的废铁。
自从四国会议结束,诗穗和灵儿作为魔王方“隐藏王牌”的身份被坐实(尽管她们自己毫不在意),这座位于战场中心的庇护所就成了风暴眼。无数双眼睛在暗处觊觎,无数种心思在黑暗中滋生。失意的贵族后裔、被煽动的狂热底层、帝国权贵豢养的亡命之徒……形形色色的刺客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在寒冬中蠢蠢欲动。
他们之中,有些只是远远望见庇护所外那沉默矗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漆黑铠甲(被谣传为诗穗的强力眷族),再联想到会议上那神秘少女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便理智地选择了放弃,视此为自杀行为。有些胆大的,能摸到庇护所附近,亲眼确认了那铠甲散发出的、不逊于真正无头骑士的压迫感后,也会冷汗涔涔地悄然退去。只有那些实力顶尖、或是愚蠢透顶的家伙,才会真的发动攻击。
于是,这个冬天,诗穗和灵儿几乎每隔几天就能欣赏到一出“铠甲撂倒刺客”的保留剧目,地点就在她们的家门口。
看着咣当远去的漆黑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灵儿飞落在诗穗的肩膀上,小手扒着她的衣领,小脸皱成一团:“话说,这个无头骑士的铠甲这么听话,还这么能打,咱们不给它取个名字吗?总不能一直叫它‘那个铠甲’或者‘μ物质’吧?我听说啊,” 灵儿煞有介事地晃着脑袋,绿色长发随风轻摆,“在那些游戏和动漫里,厉害的吸血鬼给手下取名,都会赋予什么什么力量的!很酷的!”
诗穗侧头看了看肩上的小妖精,又望向铠甲消失的方向,微微歪了歪脑袋,银色的双马尾扫过肩头:“血铭赐夜啊……” 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古老的词,“倒也不是不行。魔力消耗……嗯,现在负担得起一点了。而且,似乎确实能稍微强化一点它的存在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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