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化成的灰烬在冰冷的玄冰地面上被回廊中穿行的凛冽寒风卷走,彻底消散无踪,只余那件破碎的幽蓝软甲如同耻辱的墓碑,昭示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与血腥清算。冰狱回廊陷入一种沉重的寂静,只有劫后余生的粗重喘息和伤者压抑的痛哼在嶙峋的冰棱间回荡。
寒锋拄着冰晶长剑,脸色灰败,气息紊乱,他看着归墟宗那三十二个虽然疲惫却阵型稳固、眼神依旧锐利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身边仅存的、个个带伤、神情萎靡的五名弟子(包括被背负的重伤者),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带着寒煞的冰冷空气,那刺骨的寒意似乎也冻僵了他复仇后的些许释然。
他挣扎着挺直脊背,对着凌风和林娇娇,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寒魄宗寒锋,携残存同门,拜谢归墟宗诸位道友救命大恩!若非林道友明察秋毫,洞悉魔头奸计,若非贵宗力挽狂澜,布下禁阵绝杀此獠……我等……恐怕早已步了失踪同门的后尘,化为这冰塔枯骨!此恩,寒魄宗上下,永世不忘!”
石魁那魁梧的身躯也微微佝偻,他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污和冰屑,铜铃般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狂野,只剩下沉重的疲惫和一丝后怕。他对着凌风和林娇娇重重抱拳,声如闷雷:“归墟宗的兄弟们!我石魁是个粗人,但恩怨分明!今天要不是你们,老子和这帮兄弟都得被那妖女吸成人干!这份情,我蛮山宗记下了!以后北境之上,有用得着的地方,刀山火海,绝不含糊!”
铁鹰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走上前。这位老练的散修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那堆灰烬和残甲,又深深看了一眼林娇娇和她身后那支令人敬畏的队伍。他缓缓摘下腰间一个不起眼的灰色皮囊,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画着复杂纹路的寒铁令牌,双手捧起,对着凌风和林娇娇深深鞠躬,姿态放得极低:“铁鹰,代表仅存的几位兄弟,谢过归墟宗救命之恩。我等散修,命如草芥,此番若非贵宗,早已魂飞魄散。无以为报,些许微物,权当心意。此囊中有我等在北境霜寒域收集多年的一些冰魄寒晶和疗伤灵药。此令……是早年偶得,可凭此在北境‘冰风城’寻得一处隐秘补给点,或许对诸位后续行程有用。”他的话语诚恳,带着一种江湖人的直白与认命后的感激。
寒锋和石魁见状,也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寒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寒气四溢的玉匣,打开后里面是五颗龙眼大小、散发着精纯寒气的冰蓝色珠子:“此乃我寒魄宗特产的‘冰魄凝珠’,蕴含精纯冰元,对修炼冰系功法或抵御此塔深层寒气有奇效。仅余五颗,赠予贵宗,聊表心意。”
石魁则直接解下自己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兽皮袋,里面传出叮当碰撞声:“俺们蛮山宗没那么多精细玩意儿,这里是一些淬炼肉身的上品‘寒铁矿精’和几瓶补充气血的‘蛮血丹’,都是好东西!给兄弟们分了!”
三支队伍的幸存者们,无论是高傲的寒魄宗弟子,还是粗犷的蛮山宗体修,或是桀骜的散修,此刻都向着归墟宗的方向,深深躬身。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敬畏,以及一种劫后余生、认清自身极限的黯然。
寒锋抬起头,目光扫过前方通往第四层、散发着更加深邃古老寒意的幽暗通道,声音带着疲惫与决然:“归墟宗诸位道友,寒叶镇神迹在前,玄冰塔中诛魔在后,贵宗弟子之能、之心性、之团结,我等望尘莫及。此塔机缘,乃老祖亲赐,非大毅力、大智慧、大团结者不可得。我等残兵败将,心有余悸,灵力枯竭,实无颜面,亦无能力再与诸位同道争锋。”
石魁接口道,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萧索:“没错!再往上走,不过是徒增伤亡,拖累诸位!这机缘,合该归你们归墟宗所有!我们这就退出!这塔里剩下的所有东西,无论功法、灵材、宝物,都是你们的!谁要是敢跟你们抢,先问问老子和寒锋兄、铁鹰老哥的拳头答不答应!”他这话是对着空寂的回廊说的,更像是一种宣告。
铁鹰也缓缓点头:“归墟宗当得此机缘。我等退出,绝无二话。只望诸位道友一路珍重,功成凯旋!”
三支队伍,在付出了惨重代价、认清了自身实力后,做出了最明智也最无奈的选择——退出!将七重玄冰塔后续的所有机缘,拱手相让!这是对归墟宗救命之恩的报答,也是对他们展现出的绝对实力与团结的认可!
凌风和林娇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复杂情绪。有对三队惨状的唏嘘,有对这份沉重馈赠的意外,更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凌风上前一步,对着寒锋、石魁、铁鹰郑重抱拳还礼:“寒锋道友、石魁道友、铁鹰道友,诸位同道言重了。守望相助,本是正道本分。诛除魔头,更是义不容辞。诸位厚赠,归墟宗铭记于心!至于塔中机缘,老祖垂青,有缘者得之。诸位今日退出,实乃保全之策,非争与不争。凌风在此,祝诸位同道平安离开霜寒域,他日有缘,宗门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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