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堂下哗然再起！对啊！刻贵重印信是要登记的！尤其王家公子的印！除非赵德全找的是隐姓埋名的神仙，否则怎么可能伪造得毫无破绽？

王润之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彻底褪尽！唇瓣哆嗦着，张了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陆明远却不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你说陆某拿不出铁证？你说那封夹藏的信只有一封，不足为凭？那好！”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

“敢问王公子，就在三个月前，‘西街鸿宾楼’何掌柜暴毙前夜，你家心腹总管王福，是否曾奉你之命，密会赵德全于府西五十里的‘寒月庵’僻静禅房？

密谈内容虽无人知晓，然赵德全归来后第二日，即从银库提取了八百两现银！而就在当日午后！何掌柜便在自家酒楼后院，喝下了被人掺入无色剧毒‘寸肠断’的醒酒茶！暴毙身亡！

事发前，何掌柜已与金玉楼签下独家供酒契书，契约墨迹未干！而赵德全所取之八百两，经核对账册明细，用途标注为何？‘料理鸿宾何氏身后事，封其家眷之口’！

王公子！巧合之事一次尚可推诿！然账册内如此清晰之记录！所载银两用途如此直白！目标指向如此明确！时间节点如此吻合！更有王福密会之实！人证物证，俱在账册白纸黑字之内！环环相扣！

这八百两银子背后的‘料理’二字，不是买凶杀人，难道是王公子你亲自去给他披麻戴孝了不成？！这！这难道还不是铁证如山？！” 陆明远怒吼。

“至于你口口声声的‘疑罪从无’！” 陆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到极限，

“那是对律法的曲解与亵渎！疑罪从无，乃指定罪之时证据存疑，不足以排除一切合理怀疑，故宁纵毋枉！然此案之中，账册赫然在堂！白纸黑字！记录着十数年间累累血案！

时间地点人物金额，巨细靡遗！其笔迹已由宋知府查验无误！其印文特征，宋府衙门金石档库存有图样！更是清晰记录银两流转，与你府中大管家王福的行动完美契合！

更有何掌柜暴毙之惨案为证！桩桩件件，皆可串联！环环相扣，指向明确！此非孤证！更非存疑！此乃铁案如山！证据确凿！”

“如此铁证如山之下！”陆明远猛地伸手指向瘫在地上的王润之，

“你还妄图用‘疑罪从无’为自己这满手鲜血开脱？！这是对枉死者亡魂的侮辱！是对大宁律法的玷污！更是对你王家列祖列宗清名的践踏！

你口口声声王家清誉！你这般构陷他人、草菅人命、贿赂官府、私藏血账的行径！便是王家赫赫清誉吗？你王润之，便是这般为吏部尚书‘增光添彩’的孝子贤孙吗？！”

这一连串的质问，字字砸入王润之心坎深处！那“八百两”如同索命符！那“王福密会”如同敲骨锤！

他那颗早已被惊惧摧垮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哇地一声，一口淤血猛地喷在青石地砖上！

“你…噗…咳咳咳…你…” 王润之眼神涣散，身体剧烈抽搐痉挛，喉间只剩下濒死的嗬嗬怪响，哪里还挤得出一句完整辩驳？

血污了他的口鼻和下颚，狼狈污秽到了极点。

铁证！彻彻底底的铁证！那账册如同附骨之疽！他完了！王家……也完了！

王润之如同一摊彻底的烂泥，瘫倒在自己喷出的血污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公堂高耸阴暗的穹顶，身体还在无意识地痉挛抖动。

“启…启禀殿下，” 他颤抖着，目光掠过地上那摊血迹，又落到陆明远身上，“陆…陆明远所言账册印样，已在…已在昨日申时初…由他呈于下官府衙，下官已…已调阅府库‘金石录档’比…比对无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吐出最后的结论，“……‘河东润’印文其缺角纹路特征与印档图谱所示完全吻合分…分毫不差！”

哐当！

王润之仅存的一点意识，被这“分毫不差”四个字彻底炸成了齑粉！

他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呜咽，双眼翻白，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刺目的血污，在他身下洇开更大的一滩深红。整个公堂，只剩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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