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电,迎上宋知府审视的视线:
“其一!下官以赘婿之身居于宋府,日常循规蹈矩,与街面商贾甚少往来!金玉楼赵德全之名,下官确是知晓,然对其人其事仅限于路人听闻!
未曾谋面,更不知其性情、为人!直至此刻,方知他名讳!”
宋知府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陆明远语速平稳,逻辑清晰严密:
“其二!关于陆氏火锅店与金玉楼之所谓‘竞争’。大人明鉴!陆氏火锅店开业两月有余,店面地处城西巷尾,位非通衢;主营新奇汤锅,物美价廉,食客多为城西寻常百姓、脚夫行商。
金玉楼坐落城东富商区,楼高三层,百年老号,走的是‘山珍海味、珍馐玉馔’的高端路子,专供豪绅官宦宴饮!两家酒楼,客源天差地别!
说句不敬之言,下官这小小火锅店,连成为金玉楼‘绊脚石’的资格都未必有!何来‘图谋同业、怀怨积深’之说?!至于日常往来?
下官事务冗繁,除偶去火锅店核账,几乎足不出户!下官居宋府两年,金玉楼后院大门冲何方向开,尚不清楚!火锅店管事陈大可为证!
下官左右邻居、宋府门房皆可查问!大人一查便知,所谓‘素有龃龉、怨望积深’,纯属凭空构陷!” 他一字一顿,“动机一说,实属无稽!荒谬至极!”
堂下百姓中响起了交头接耳的议论声。两家店铺的经营档次和客群差异,稍有常识者都能想明白。
陆明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污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其三!关于张氏夫妇当众指控!大人!当时那妇人张氏于店前痛哭流涕,状若疯癫,口口声声‘火锅吃死了她的男人’!更有其夫中毒倒地,危在旦夕!
下官身为店主,心中惊骇程度远胜堂上诸公!当听到妇人哭喊称其子被掳为质、胁迫作伪证陷害我店时,
第一反应,非是坐等其指证,而是立即派遣得力亲信家仆张全,快马加鞭奔赴府衙!其目的,
正是要禀明大人,请求大人立刻调派官差,全力解救被掳幼童,并即刻拘传嫌疑人赵德全归案,
下官深知,唯借官府之力,才能速救无辜,才能最快时间澄清真相,还我火锅店清白!”
他再次抱拳:“下官请知府大人调取府衙报案记录!其上必有报案人、报案事由及报案确切时刻的登记!
同时可传唤张全本人上堂作证!下官报案在先,寻求官府出面缉拿赵德全查明真相在先!
试问,若下官真有指使诬告并要杀人灭口之歹念,又怎会自缚手脚,第一时间报官请求缉拿被指控者?
此等行为,岂非自曝其短?岂非愚蠢至极?此点逻辑,严重悖逆常理!请大人明鉴!”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打在堂上的每个人心头。是啊,如果真要灭口,不是应该极力隐瞒阻挠官府接触赵德全吗?
怎么会主动跑去府衙要求抓赵德全呢?围观人群中不少人开始小声议论、点头。
宋知府目光沉凝,显然在认真思考。
他看向主簿,主簿立刻在厚厚的卷宗堆里翻找,很快抽出一份文件,展开确认后,对宋源低声说了几句。宋源微微颔首。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趁热打铁,语气转为凝重:
“其四,关于今日行踪!大人所言申时二刻有‘酷似下官之人’潜入翠玉楼行凶。
这时间与地点,下官恰好有完全相反、且确凿无误的不在场证据!”
他环视一圈,声音铿锵:
“今日整个下午,直至接到官差传唤之前,下官本人,一步都未曾离开驿馆!更绝无可能出现在翠玉楼附近!”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看向那个角落里眼神怨毒的仆人赵贵:
“今日午时末(约下午一点),下官于醉仙楼大堂巡查完毕,随后便返回驿馆。彼时与驿馆负责洒扫接待的驿卒小吴交谈良久,小吴可作证!
申时(约下午四点),下官在驿馆东厢房会见了本府漕粮转运司的两位主簿——陈主簿与李主簿!
大人,他们是携带漕粮转运及仓储记录账册,来寻下官这个司农官核验清点数字的!
下官与二人清点、核算账目,就漕河冬季封冻前能否如期清运入库等问题商谈了足足大半个时辰!
谈话地点正是驿馆东厢!时间从申时初刻直至差人通知下官前往醉仙楼门前处理事端为止!
陈主簿、李主簿二人与驿卒小吴皆可为下官作证!此三人皆是官府在册吏员,身份清晰可考,其所言若有不实,甘担伪证之责!
下官绝无可能在申时二刻分身出现在翠玉楼赵德全书房之中!”
“漕粮转运司主簿作证?!”
“两个时辰之久?这时间…”
“驿卒也在?那真的没机会去翠玉楼啊…”
人群再次低哗,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动摇和怀疑之色。陆明远陈述的证人身份非常有力,而且是三位官府内部相关人员!
宋知府眉头微皱,看向另一名书吏:“即刻派人传讯漕司陈、李二位主簿及驿卒吴平上堂问话!”书吏领命,迅速派两名衙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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