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简陋的土炕上。张猎户的呼吸已经平稳,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如纸,但胸前的伤口不再渗血,缝合处的丝线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孙大夫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张猎户的手腕上,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脉象平稳,已无性命之忧。"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喜悦,花白的胡须随着说话微微颤动。
张婶子闻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颤抖着跪在陆明远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陆相公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没齿难忘..."
她的声音哽咽,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陆明远的衣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血迹。
陆明远连忙俯身搀扶,能感受到张婶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张婶子快请起,张大哥救过我的命,这都是应该的。"
他的手掌触到张婶子粗糙的手背,那上面布满了常年劳作留下的茧子,此刻却冰凉得吓人。
孙大夫站在一旁,花白的眉毛紧锁,浑浊的眼睛紧盯着张猎户胸前的缝合伤口。
他突然上前一步,向陆明远深深作揖,长衫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土:"陆相公,老朽行医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止血之法。"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敢问这'缝针之法'..."
陆明远连忙还礼,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孙大夫不必多礼。"
他环顾四周,看到宋明德也站在角落,铠甲上还沾着昨夜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
宋明德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中既有惊讶,又带着几分愧疚。
"这缝针之法说来简单,"陆明远拿起炕桌上的针线,银针在晨光中闪着寒光,"就像缝补衣服一样,将裂开的皮肉重新缝合。"
他做了个穿针引线的动作,手指灵活地穿梭,仿佛在演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孙大夫的眼睛瞪得老大,布满老人斑的手不自觉地捋着胡须:"人的皮肉...当真能像布料一般缝合?"他的声音充满不可思议,却又带着医者特有的求知渴望。
他凑近了些,花白的胡须几乎要碰到桌面,浑浊的眼睛紧盯着陆明远手中的针线。
陆明远点点头,从药箱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白布铺在桌上,布料在桌面上铺展开来,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您看,针要先用火烧过,"他边说边将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针尖很快变得通红,"线要用烧酒浸泡。"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烧酒,将丝线浸入其中,酒精的气味立刻在屋内弥漫开来。
"下针时要斜着入,这样不易撕裂皮肉。"针尖穿透布料,发出细微的"嗤"声。
陆明远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白布上留下一排整齐的针脚,"最重要的是针脚要均匀,不能太密也不能太疏。"
他的声音温和而耐心,像是教导学生的夫子,"每针相距约一粒米大小最为合适。"
孙大夫看得入神,不自觉地凑近了些,花白的胡须几乎要碰到桌面:"妙啊!老朽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还有这等医术!"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几分,在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陆明远将针线递给孙大夫,银针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您可以先用猪皮练习。"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找块新鲜的猪皮,划开再缝合,熟练后再用于病人。"
他又从药箱中取出一小包药粉,"这是止血散,缝合后敷上,可以防止化脓。"
孙大夫接过针线和药粉,布满老人斑的手微微颤抖:"猪皮...猪皮..."他喃喃自语,突然一拍大腿,发出清脆的"啪"声,"妙极!老朽这就回去准备!"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长衫下摆带起一阵微风,又突然停住,回头深深一揖:"陆相公慷慨授艺,实乃医者仁心!"
陆明远连忙扶住老大夫,能感受到他单薄的身躯在微微颤抖:"孙大夫且慢。"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册子的纸张有些泛黄,边角处已经起了毛边,显然经常被翻阅,"这是我整理的缝针之术的要点,请您收下。"
孙大夫颤抖着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翻开,只见里面用工整的小楷详细记录着各种伤口的缝合方法,还配着简明的图示。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仿佛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这...这太珍贵了..."
"希望孙大夫能将此法传授给更多医者,救治更多伤患。"
陆明远的声音诚恳,目光清澈见底,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孙大夫的眼眶突然红了,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他郑重地将册子收入怀中,贴着心口放好:"老朽定不负所托!"
向陆明远深深一揖,这才匆匆离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张猎户微弱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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