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她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的蛛丝，"不许打他..."

陆明远再也忍不住，膝行几步一把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重量轻得让他心碎，单薄的衣衫下能摸到根根分明的肋骨，像是一把随时会散架的琴。

她身上还带着安神汤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汗味，却比任何香料都更让他心醉。

"是我不好..."他声音哽咽，喉头像堵了团棉花，"都是我的错..."

宋雨薇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红肿的脸颊，指尖沾到了他嘴角的血迹。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有几滴正好落在他伤口上，咸涩的泪水刺得生疼。"疼不疼？"她问，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这一问，让厅内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宋明德紧握的拳头松开了，指甲在掌心留下四个月牙形的血痕。

宋明礼的家法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墙角才停下。宋县令长叹一声，转身时官袍的衣袖狠狠擦过眼角。

"傻丫头..."宋雪芙哭着上前，将一件杏色妆花缎面的披风裹在妹妹身上，手指颤抖着系紧胸前的丝带，"你身子这么弱，怎么还跑出来..."

她的眼泪落在妹妹肩头，在缎面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宋雨薇靠在陆明远怀里，虚弱却坚定地说："他回来了...你们不许再怪他..."她的声音虽轻，却像一把小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宋明德蹲下身，这个七尺高的汉子此刻佝偻着背，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雨薇，我们只是..."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我知道。"宋雨薇勉强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她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我知道你们疼我..."

她说着突然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膀在陆明远掌心下剧烈抖动，像只受伤的鸟儿。

宋县令终于转过身来，眼中的怒火已消，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他腰间玉带的銙饰随着动作轻轻碰撞，发出"叮铃"脆响。"罢了罢了..."他摆摆手，这个动作让他官袍袖口的云纹刺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都散了吧。"

他看向陆明远，语气缓和了许多，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好照顾雨薇。"

陆明远郑重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地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小婿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众人陆续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十二盏油灯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融为一体。

宋雨薇的力气似乎用尽了，整个人软在陆明远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像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发丝间淡淡的桂花油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为什么要来？"他轻声问，声音里满是心疼，右手轻轻抚过她冰凉的发丝。

宋雨薇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因为..."她虚弱地笑了笑，呼出的气息拂过他颈侧的伤口，"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了。

陆明远抱紧怀中人，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定要护她周全，再不让这双为他哭肿的眼睛落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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