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角落正在成型的木框架:“气泡多少,对着光自己看!谁吹的瓶子气泡最少,歪斜最少,月底工分加三成!吹得最差,次品最多的,扣工分,调去砖厂烧砖!”
奖罚分明,简单粗暴。
工人们看着沈浪手中那两个刺眼的废品,又看看角落那正在制作的“直溜框”,眼神里除了压力,终于燃起了一丝不服输的狠劲和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沈家裕玻璃厂那几间土坯房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残酷的练兵场。
坩埚窑旁,新装上的两支工业温度计,银色的表盘在窑火的映照下闪着微光。老窑工再也不敢只凭“火色”估摸,眼睛死死盯着那缓缓爬升的红色液柱,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风门和加煤量,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沈浪定下的温度区间。窑温的波动肉眼可见地变小了。
原料堆旁,新添了一架细密的铁筛。沈老三赤着膊,亲自和两个小伙子一起,将矿石粉和采购来的苏打、芒硝按新的配比混合,然后一铲一铲地倒入筛中。
细密的粉尘飞扬,呛得人直咳嗽,但筛下去的粉末明显比之前细腻均匀了许多。
沈老根拿着新做的木头量具,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每次的配比。
变化最大的是吹制区。沈满仓做的那个“直溜框”已经立了起来——一个用硬木条精心榫卯拼接成的长方形框架,内部尺寸严格卡着合格瓶子的外径,尤其是瓶颈部分,留的间隙极小。
每一个吹制成型、稍微冷却定型的瓶子,都会被吹制工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放入这个“直溜框”里。
“咔哒。” 瓶颈处传来轻微的磕碰声。
吹制工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懊恼地骂了一句,把那微微歪斜的瓶子放到旁边的废品筐里——那筐上贴着一张歪歪扭扭写着“歪脖子”的纸条。
“成了!” 另一个吹制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吹的瓶子放入框内,瓶子顺滑地落下,稳稳当当,严丝合缝。
他脸上顿时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旁边的人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小小的“直溜框”,成了最直观也最残酷的考官。
专门练习排泡的那组人,更是憋足了劲。
他们吹气时格外缓慢均匀,转动吹管的速度却加快了许多,手臂肌肉绷紧,眼睛死死盯着炽热玻璃液中翻滚的小气泡,努力引导它们向上汇聚。
吹好的瓶子被立刻送到一盏特意加亮的大灯泡下,对着光仔细检查。
“不行,这边还有俩泡!”
“这个好!就一个小的!”
“看我的!一个泡没有!”
工人们互相较着劲,低声交流着经验,汗水顺着黝黑的脊背往下淌。
沈浪偶尔放假的时候会出现在厂棚里,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那些通过“直溜框”检验、对着光也气泡极少的瓶子,仔细端详瓶壁的均匀度和瓶口的平整度。
日子在窑火的炙烤、筛子的沙沙声、吹管的旋转和工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中一天天过去。
废品筐里“歪脖子”和“气泡瓶”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但新的挑战又冒了出来——瓶口毛刺和瓶底厚薄不均的问题凸显了。
“瓶颈收口的时候,剪刀不够快,或者时机没卡准,就容易留毛刺。” 一个老吹制工皱着眉分析。
“瓶底厚薄,我看是最后拍底那一下,力道和角度没掌握好……”
沈浪听着,目光扫过那些被挑出来的毛刺瓶和厚薄瓶。
他走到厂棚角落,那里堆着一些从轧钢厂废料堆里找来的、厚薄均匀的边角料钢板。
他拿起一块,掂了掂,又看了看吹制工用来拍平瓶底的那块简陋的湿木板。
“满仓叔,” 沈浪把钢板递给老木匠,“照这个厚度,用耐火泥,给我做几个模子。瓶底形状的,要光滑,要平。大小按标准瓶底来。”
沈满仓接过钢板,敲了敲,点点头:“中!这个比木头好弄!包平!”
几天后,几个沉甸甸、表面被仔细打磨光滑的耐火泥模具摆在了吹制工面前。
同时,沈浪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把闪着寒光、异常锋利的小号铁匠剪。
“瓶口收边,用这个新剪子,快、准、狠。” 沈浪的声音不容置疑,“瓶底定型,不用再靠手拍。瓶子吹到快成型,趁热,对准了,轻轻按进这个泥模里。三秒钟,立刻脱模。”
新的工具和方法带来了新的阵痛。
起初,锋利的剪刀让不习惯的工人划伤了手;泥模的冷热交接控制不好,瓶子按进去不是粘住就是开裂。但沈浪定下的规矩冷酷而清晰:练!受伤的包扎好继续练!裂了的瓶子,自己记工分赔!
汗水、血泡、失败的碎片……在奖罚分明的鞭策和沈浪无声的压力下,工人们咬着牙,一点点摸索着新的手感。瓶口的毛刺渐渐变得细小平整,瓶底的均匀度肉眼可见地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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